燕華覺得心裏忽然有一個地方軟下去了。
薑予辭感覺到燕華的眼神忽然更柔軟溫和了幾分,她有些不明所以地朝他一笑:“過來吃飯吧。”
“今春雨水會更多嗎?那怎麼辦,我這幾日還要去赴豫王妃的宴呢。”
她剪好了燭芯,隨手把銀剪子放在一邊,也坐到了飯桌旁。
燕華的眼神微微一動:“豫王妃的宴?”
“是啊。”薑予辭應著,拿起了擱在碗旁的筷子,麵前青釉劃花碗裏的碧梗米顆粒飽滿,看著就甜美喜人,“豫王妃今日給我下了張帖子,邀我三日後去他們府上赴一場小宴。”
頓了頓,想起燕華前幾天對她的追問,薑予辭又補了一句:“我想著反正也沒什麼,不如就去去吧。”
燕華的唇邊不由得染上了一點笑意。
如果沒有她最後那句欲蓋彌彰的話,他可能還沒什麼感覺。不過這會兒她停頓了一下,這句話再這麼一說,他便立馬就想到了先前他試探、“逼問”她的那事兒。
薑予辭這還真是……可愛得緊。
不過想到豫王府和燕尋,燕華抿了抿唇,還是正了神色:“三日後?那不如……我陪你去吧。”
薑予辭一臉訝然地看著他:“啊?”
“咳……正好,正好我有事兒要去找二哥,就不如和你一起去吧。到時候我再接了你一起回來。”兩世加起來第一次說這種話、做這種事兒,燕華的耳垂不由得又泛起了不自然的紅色,說話也有些含渾猶豫。
其實他倒也不是為了別的什麼。隻是想到如今薑予辭已經知道了上一世的一些事情,他就有些擔心她去了豫王府會不會不開心、不適應。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到時候他在附近,也多少好有個照應,也方便直接把她帶回來。
何況,他前世聽過一些傳言,說是豫王妃對她似乎不太好的樣子。
雖然不知道傳言真假,也不清楚她是否已經知曉了這件事,但還是他跟過去能更放心一點。燕華默默地想。
至於薑予辭有沒有可能看上燕尋?對於這個想法燕華壓根兒就嗤之以鼻。
有他珠玉在前,看上燕尋?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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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轉眼,就到了三日後。
二人一道洗漱收拾過了,又用了早飯,這便攜手上了馬車。
一路上薑予辭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即便是兩旁小販熱熱鬧鬧的叫賣聲都難以吸引去她半分注意力。
她的全副身心都投在了即將到來的“豫王府”上。
前世她第一次過來,明麵上借的是豫王尋來進獻給帝王的美人這一身份,暗地裏卻其實是他用來刺殺帝王的刺客、南紹的亡國公主、唯一一條漏網之魚。
她帶著一臉漠然掃過那朱門額匾,雕梁畫棟。
而現在她再次“第一次”過來,是仍然強大的——起碼表麵看起來如此,南紹的唯一一位公主,北昭三皇子秦王的秦王妃。
馬車穩穩當當地停在豫王府門口,車夫恭恭敬敬的聲音在車外響起,隔著馬車壁傳入薑予辭耳中:“王爺、王妃,到了。”這聲音傳進來,也總算驚醒了一直在神遊天外的薑予辭。
燕華先下了車,隨後轉過身撩開簾子,伸出一隻手來扶她。
薑予辭注視著那隻手,不知怎麼的,忽然就有點兒想笑。
對了,還有一個地方不一樣。
她這次前來,再不是孑然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