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段(2 / 3)

不管怎麼說,剛才那樣都實在是太危險了。要是掉下去了可怎麼辦?就算會被救上來,或許也會受些寒氣。

話還沒說完,仍舊在低頭撥弄花兒的薑予辭隨口就應了一句:“這次有你在啊。”

燕華的一番勸導說到一半忽然沒了聲音。

薑予辭詫異地抬起頭,便看見他有些遊移的眼神。接著,視線就移到了他微微發紅的耳朵上——燕華今日束了冠,這下可是再沒頭發的遮擋了。

她詫異而又驚奇地看著白玉似的耳垂此刻染上了淡淡紅暈,像沾染了天邊醉人雲霞的顏色,而在她的注視下,燕華的耳朵竟然又更紅了幾分:“你耳朵紅了誒……”

說著,薑予辭竟然鬼使神差地想伸手去摸一摸,在燕華急急一個閃身避開之後才發覺不對,蹭地一下,也麵染紅霞。

她一時間竟不敢抬頭去看燕華的表情,可是腦海中那微微發紅的耳朵卻揮之不去,讓她忍不住想要悄悄抬眼,偷偷瞥上一瞥。

燕華半低著頭注視著麵前少女的發旋兒,抿了抿唇,眸色漸深。

二人誰都沒有說話,隻有博山爐還在安安靜靜地吐出縹緲的香煙,清雅的氣息縈繞於亭中相對而立的男女身周。

空氣似乎有些古怪,但並不會讓人覺得不舒服,而是仿佛在夏日的傍晚溫了一壺雕花小酒慢慢飲盡,麵色微紅,頭腦稍暈,渾身上下都懶洋洋的,隻想沉醉在這夏日的風、夏日的雲、夏日的霞裏。

微醺。

“你……”良久,燕華終於猶豫著開了口,想想不對,又換了個主語,“我……”

話還沒說完就被人打斷了,是個模樣機靈眉清目秀的小廝:“王爺!衙門那兒有急事找您!”

燕華被噎了一下,應了一聲,忽地忘記了自己方才要說什麼。漆黑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懊惱,他看了薑予辭一眼,麵色鬱鬱:“那我走了。”

薑予辭一時間也有些不舍——燕華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呢,算算她都多少天沒見過燕華了啊:“嗯。”

“你自己在府上,要記得按時用飯睡覺,別擔心外頭的事兒,我會處理好的。也別擔心我,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嗯。”

“……別再像剛才一樣下去剪花了,危險。”

“好。”

燕華微微笑了一下,轉身走了。他撐著一把十二骨的素傘,黑衣金繡的背影沉進茫茫雨幕中,不知不覺間就顯出幾分內斂沉靜來。

不再像紅色那般張揚明豔。

薑予辭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燕華換了身黑衣裳。

不過……也很好看。

她偷偷笑了。

而另一邊的燕華撐著油紙傘走在雨幕中,走出府邸,腦子裏卻一直轉悠著薑予辭剛才那句“你的耳朵紅了誒”。

他的耳朵在害羞的時候會紅,原本是個不為人知的事兒。

畢竟,身為手握權柄、容姿風流的秦王殿下、後來的少年天子,又不近女色,無人會來勾引撩撥,他幾乎找不到什麼能讓自己害羞的東西。

大部分時候,燕華都是閑坐殿上,漫步禦園,那雙漂亮的瑞鳳眼漫不經心地掃過宮女舞姬,花草林雀,微微上挑的眼角宛若一隻小勾子,輕而易舉地就勾去了旁人魂魄,攪亂了姑娘的心神,留下滿腔惆悵的少女心事。而那漆黑的瞳仁中光華流動,熠熠生輝,隨後便會倒映出一張羞紅了的臉。

時間久了他也覺得無趣,漸漸便懶得再去看這些人了。

他以為他是不會害羞的。卻不想,後來遇見了一個薑予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