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哪有功夫來整日整日地和王太後玩這些個後宮的東西?
薑予辭不由得微微蹙了眉。
上首的王太後此時終於慢慢悠悠地開了口:“皇後這些日子守著晏康城,想來也多有些心力不足吧?”
薑予辭淺淺笑了一下:“多謝母後關心,兒臣暫時還可以應付著。”
“唔……不過這圍攻晏康城的也是南紹的攝政王,你又是南紹公主。依我之見,或許皇後倒是該避避嫌的。”一麵說著,王太後一麵深深看過來一眼。隻可惜燭火明明暗暗,看不清薑予辭的神情。
來了。
薑予辭心頭一跳。
她抬起眼,神色鎮定:“古有祁黃羊外舉不避仇,內舉不避親,今兒臣雖是南紹出身,但也願意為北昭盡綿薄之力,護住晏康城這一方安寧。更何況,兒臣雖於南紹長養成人,卻已是北昭皇後,乃北昭國母,自不會做出那等叛國背家的醜惡事。”
王太後一時有些沉默,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不知為何,薑予辭忽地心頭火起。
城門將破,國家危在旦夕,身為一國太後,王太後竟然還在這裏沉迷於後宮權力臉麵的爭奪!
她忽然站起身,裙擺間刺繡中細小的微光織就一片閃爍的銀芒,流水一般傾瀉而下,精致而富貴:“恕兒臣有事,不能陪母後閑話了,先行告退。”
王太後麵上狠狠抽[dòng]了一下。隻是她還沒來得及開口阻止,薑予辭便已經轉身離去了。
當真是……好大的膽子!
她的呼吸都不由得加重了幾分,片刻才好不容易平靜下來,招手喚來芸音:“伺候筆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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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子儒向晏康城發起了一次又一次的衝擊。
也不知為何,他似乎是鬼迷了心竅一般,除去鄰近晏康的城市之外,他就是不肯去攻打更遠一些的城池,非要攻下晏康。但凡知道這件事的,沒有不說他瘋傻的。
但韓子儒在旁人口中被說瘋傻是真的,晏康城兵力將要不足了,也是真的。
——原本燕華離京時就帶走了京城護衛軍的三分之一。即便他給薑予辭留下了虎符,但除去能調動的京城護衛軍,更遠一些的守備軍要想過來,便得先行軍趕路。
然而晏康城周圍的城池又被南紹大軍悉數攻占。一時間,竟有幾分甕中捉鱉似的滑稽。
哪怕晏康城有儲備糧食,還能撐上不少時日,但若是兵力不足,晏康城破,便是囤上再多的糧食也沒有用。
城牆之上,風吹旌旗,獵獵作響。
底下的南紹士兵又來叫囂了。
李貴握著□□守在城牆上。暮夏時節,一身厚重的盔甲穿得他汗如雨下,連呼吸都粗重了不少。可他卻覺得渾身發冷,連握著槍的手都有幾分顫唞。
他不敢往下看,他怕見到那些鐵甲錚亮的南紹士兵。
——他會不會死?
李貴想過自己的很多種死法。病死的,累死的,老死的,甚至想過自己會不會在街上衝撞了貴人,被活活打死。
卻從沒想過他可能會戰死。
晏康城中,天子腳下,戰火怎麼可能那麼輕易地燃燒到這裏?再說了,還有京城護衛軍和鄰近的守備軍啊。
可它就是來了。
接過戰甲的時候,李貴的手比現在抖得更厲害。夏日裏被穿過的鐵甲還帶著一股子酸臭味,李貴忽然覺得手下觸碰到了一片粘膩,他低頭去看,是一片刺目的猩紅。
……尚未幹。
李貴嚇得幾乎要跳起來,他完全不敢去想,這究竟是什麼。
他強壓著自己的思緒,哆哆嗦嗦地穿上了戰甲,哆哆嗦嗦地拿起了武器,哆哆嗦嗦地隨著前輩,往前方那堵高大厚重的城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