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弄得如此特殊嗎?
永銘從宮裏出來,命人備馬,他心煩。
一是看見了福恒,二是他很喜歡那個高大節。
不是他永銘善良。
而是永銘覺得自己像個劊子手,在剝奪七哥好不容易找到的快樂。
而當年對湘妃那貌似耳語的承諾,更讓永銘窒息。
無奈與憤怒讓永銘覺得煩躁,上馬就奔大街,腦子裏是小小的七哥跪在乾清宮外單薄的背影。
還記得那天的雨滂沱,自己被大太監吳恩抱在懷裏,剛剛跨過乾清門。
“七哥?”
永銘記得小小的自己抱著大太監吳恩的脖子,看著雨簾外七哥搖搖欲墜的身體。
七哥沒有因為自己的走近而動搖。
“七哥?”兒時的他離開程潛的懷抱,走到他七哥的麵前,撲閃著眼。
七哥沒有看他,隻是看著緊閉的門,明明渾身滾燙,明明唇瓣已經幹裂,但兩隻眼睛還是直直地看著門在等待。
他的身後的奴才沒有一個敢違拗於他,永銘突然覺得心疼和疑惑:快樂的七哥,笑臉灼灼的七哥為何一臉悲戚。
永銘的默默地站在他身後,想伸手去拉他,但手停在他的背後,卻又縮了回去。
一個奴才冒雨前來哭說:“七爺,九爺,回去吧,湘主子……已經去了……”湘主子,就是湘皇貴妃,七哥的生母,永銘六歲前的養母。
永銘心中一怔。
七哥頓時淚如泉湧,無助得像下了夏日最長的雨。
然後七哥當天就病了,永銘嚇壞了,這一鬧就是數月。
數月後,那個馬上曾像康安一樣笑容堪比陽光的七哥,就不會笑了。
而湘貴妃的死,在宮裏的冊子上卻寫著是病死。
永銘懂事後偷偷查過,風裏言來竟然是賜死,理由是她威脅了太子的地位……
而今七哥依舊是宮中地位僅此於二哥的皇子,但是這其中的苦滋味隻有七哥自己知道。
但這樣落寞的七哥,他永銘竟然為了不讓皇阿瑪失望,就無視他七哥突然抓住的樂趣,要去剝奪,何其殘忍?
永銘騎馬在雨裏馳騁,自我厭惡伴著永銘。
那一天……
永銘怎麼能忘記待自己如親生的湘妃,死前的最後的囑托——
湘額娘抱著年幼的他,靜靜地說:“銘兒,最聰明,你答應額娘幾件事好不好?”
永銘玩著手中的布老虎,抬頭看著湘妃,笑成了一朵花:“額娘說什麼,銘兒都聽。”
“一輩子都別忘記,明白嗎?”湘妃笑意裏藏著他兒時看不懂得的東西,在閃動,後來永銘才知道,那是淚。
兒時的永銘點頭如搗蒜,兩隻手仍舊揪著布老虎的小耳朵,搖晃。
“以後不準接近你七哥!也不準你和他一處玩,不管你多喜歡!”湘妃看著永銘的布老虎,話語哽咽。
永銘不解的睜大眼問:“為什麼?銘兒不聽話嗎?銘兒聽話很多了!額娘說什麼,銘兒都聽!”
湘妃偏開臉,咬唇。
“額娘,你哭了!”兒時的永銘看著布老虎上一滴滴打濕的痕跡,抬眼,滿是無措,也禁不住哭起來,“銘兒真的會聽話!”他好喜歡那個笑起來笑意灼灼的七哥哥。
“銘兒很聽話,是七哥哥不聽話!”湘妃包緊永銘泣不成聲,仍舊說:“不理七哥哥好不好!”
“恩……那七哥哥聽話了呢?”永銘繼續問,他好喜歡七哥哥,和湘額娘長得好像,好可親的樣子。
“那也不許理他!”湘妃繼續說:“不過銘兒長大了偷偷保護七哥哥好不好?”
“為什麼?”永銘哭的傷心。
“就像和七哥哥捉迷藏一樣!你躲在他後麵,佯裝不理他,讓七哥哥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