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段(1 / 2)

我感覺到他在掐我的人中,掐得我一陣鈍痛,可是意識卻越滑越遠……

我什麼都不知道了……

昏迷之中並不安穩,時而感覺自己獨自一人行走在荒無人煙的沙漠裏,周圍全是炙熱的沙石還有灼熱的陽光,烤得我如同穿在竹簽上的魚一樣,渾身疼痛難忍,口幹舌燥,煩躁不堪。時而又覺得好像深陷在漫天風雪的冰窟裏,連骨頭縫裏都透著寒冷,恨不能蜷成一團變成蝸牛,縮到自己的小殼殼裏,再也不出來。在一片幻覺裏我看到左玉禾,前一刻還對著我溫柔地微笑,下一刻卻抽出一把鋒利的匕首直接刺入我的心髒,讓我痛得連話都說不出來,隻能傻傻地看著鮮血浸滿了前胸。然後又會看到向瑾瑜欲言又止的樣子,我轉過身,畫麵卻定格在他身上,我看到他略顯哀傷的表情,眼睛直直地看著我的背影,不一會兒,他身上突然出現幾個血窟窿,有淋漓的鮮血噴出來,他就那麼直直地倒了下去。再後來,我又看到許岩。許岩站在離我很遠的地方,也是目不轉睛地看著我,過了一會兒,方逸民出現了。他隻是簡單地說了句:“許岩,過來。你是我的人。”然後許岩就頭也不回地跟方逸民走了,隻留下我,在空曠而漆黑的空間裏失聲痛哭。

然後我就醒了。我迷迷糊糊蹬了一下腿,似乎還哼了一聲,慢慢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蜷縮在床上,目光所及,是許岩為我租的那套公寓的陽台,我喜歡的窗簾在微風裏輕輕地飄,紗簾是拉上的,所以能看到外麵略顯溫和的陽光,大概是清晨時分。

我手上紮著輸液針,透明的液體正源源不斷地進入我的身體,額頭上似乎還貼著降溫貼,冰冰涼涼的,讓我覺得清醒了不少。費力地抬起手,卻碰到鼻子上插著的氧氣管。我的腦子還是不太清醒,眼睛瞅了瞅旁邊,果然發現了氧氣瓶。我費力地轉動腦子,心道,這次怎麼會如此嚴重,看這陣仗,也太隆重了吧。

“別亂動,小心弄到針頭。”許岩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我想起身,卻沒有力氣,而且還觸動了手臂上的傷,疼得我一陣激靈。張嘴說話,卻有氣無力到了極點:“我睡了多久?”

“沒多久,五個小時都不到。”許岩輕聲說著,幫我弄了弄輸液管,然後慢慢坐到我身邊,把額頭那片降溫貼弄了下來,拿了一根體溫計遞到我嘴邊,“張嘴。”

我沒力氣抗議他的冷淡,隻好乖乖張開了嘴巴。事實上他的聲音聽起來真的有些冷硬,也不知是誰惹了他。不過我知道他有個毛病,越是著急上火的時候人越是冷淡。我猜想或許是因為我毫無征兆地暈在他麵前讓他不爽了吧?他之前確實有勸我注意自己的身體狀況,隻是我都沒有聽過,想必他是真的生氣了。

不一會兒電子體溫計發出了滴滴的聲音,許岩拿過去看了看,似乎鬆了口氣,低聲道:“沒那麼燒了。再那麼燒下去,我都怕你腦子給燒壞了。”

我衝他眨眨眼,乖乖的沒敢說話,怕他生氣了又對我冷嘲熱諷。許岩看了我一眼,冷冷地轉身把溫度計放到抽屜裏,站起來就要出去。我目光追著他,弱聲道:“許岩,喝水。”

許岩嘴角抽了抽,心不甘情不願的坐回來看了我好幾眼,這才慢慢伸手把我扶著坐了起來。我身上虛得很,連手指頭都好像動不了似的,由著他抱起來靠在他肩頭,拿過杯子,就著他的手喝了幾口水,輕聲問他:“現在幾點?”

許岩看了看表,麵無表情地說:“五點,你還能休息兩個小時,七點鍾就要出門。靈堂已經準備好了,媒體上的訃告也已經發了。今天你必須到場。”

“嗯。”我點點頭,又問他,“這段時間,有沒有人找我?”

“大太太打了好幾次電話,我說你生病了,暫時去不了,她也沒說什麼。後來大少也來過電話,說讓你早點過去。”許岩說著,把手機遞給我,“左玉禾打了很多個電話,我沒接。”

“乖。”我讚許地點點頭,看了看電話,上麵果然九個未接來電。這個時候我真不知該對左玉禾說什麼,索性什麼也不做,拉了拉被子,倦倦地說:“我抓緊時間再躺一會兒,到了七點你叫我。”

“你好好睡吧。之後有得你忙的。”許岩說著,又摸了摸我的額頭,歎了口氣,給我又貼了個降溫貼,這才轉身出去了。

第二十四章

車子很快就到了,在停車場停車下來,我並沒有要許岩攙扶。身上依舊虛軟,腳下也有些虛浮,但還不至於倒下。這時候還早,悼念會要九點才開始,所以整個靈堂隻有盛合的人,並沒有客人到。我跟著許岩到了後麵休息間穿孝服,按照規矩要披麻戴孝,一會兒得跪在前麵接受親朋悼念。穿好孝服正準備出去,卻看到方逸民坐著輪椅進來。他的腿傷得重,現在都沒好。

“聽許岩說你病了?”他難得溫情,並沒有責問我昨天為什麼都沒跟大家說一聲就走掉。

“回來之後有點水土不服,發燒了。”我淡淡地道。

“嗯,你身體一直不怎麼好, 多注意一些。不過能堅持還是堅持一下,這兩天就別像昨天那樣中途跑了,最後送爸爸一程,不要讓大家說你閑話。”他說著,瞅了我好幾眼,又說,“發燒厲害嗎?臉白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