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小少年還想再說什麼,屋外突然傳來一聲叫喚:“阿采,公子回來了!”
小少年立時白了臉,小聲嘀咕:“怎麼那麼早就回來了,我藥還沒搗呢。”一邊卻是高聲應答了一句,轉身就要往屋外奔,開門的時候又頓住腳步,回頭對容洛道,“我們公子回來了,這事等他過來處理,沒有銀子話你就先在這兒呆著,哪兒也不許去,知道嗎?”
說完也沒等他回答,慌慌張張就往外麵跑,離開時還“砰”地一聲帶上了門。
容洛看著眼前那扇牢牢翕上的門,呆了呆,隻得轉身回床上坐著。
日頭西斜,屋內光線越來越昏暗,這一轉眼的時間幾乎已經伸手不見五指。
容洛怔怔坐在那裏,也不知在想什麼。
不一會兒,阿采脆亮的聲音又重新在屋外響起:“他身上一文錢也沒有。”
“他說要走,我便問他家住何處,他索性道自己連家都沒有了。”
“也不知道是誰家的紈絝公子,在外麵跟人打了架,準是現在不敢回去了。”
“……”
阿采一直在喋喋不休,也不知道在和誰埋怨著,偏生聽不到答話。
隱約間聽見一陣熟悉而沉穩的腳步聲,伴隨著踩在雪地上的“咯吱”響,越來越近。
待到門口時,容洛忽然拽住身旁的被褥,指尖收緊。
烏木的門被推開,有人舉步邁入了屋內,攜帶一陣風雪寒意。
那搭在門拴上的手指修長,逆光的身影頎然如玉樹,雪白的長靴踏在地上,因剛踩過雪,落下一串溼潤的腳印。
容洛一直垂首坐在床沿,沒有抬過頭。感覺那高大的身影終於攏在自己身前,鼻端飄來一股淡淡的藥草香氣。
阿采無精打采地在後麵彙報著容洛的傷處:”我剛才找人給他看過,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外傷一共有十五處,最嚴重的在左肩,“猶豫了一下又道,“有沒有內傷還沒探過。”
慕浮笙不語,彎下腰來,掂過容洛垂在身側的手腕。
一束細長的發隨著動作從肩上滑下來,掃過容洛的臉,微涼,凍得他一陣哆嗦。
搭在腕上的手即刻鬆了開來:“去把門關上,點燈。”
阿采沒有多話,依言照做。
那手轉而撫上容洛的額頭,掌心寬厚而溫暖,沉沉的聲音近在咫尺:“冷嗎?”
容洛這下終於有了反應,仿佛是鼓了極大的勇氣,慢慢抬起頭,看向眼前那人。
隨著燈燭被點起,那被光線掩蓋的麵容也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烏黑的長發,燦若星辰的眼睛此刻正認真地盯著他瞧,黝黑的瞳孔深邃如淵,濃鬱得幾乎泛出了深紫。
不知為何,僅僅堅持了一秒,容洛便不敢再看,慌張地重新垂下首去。
四周靜了下來,一時無人說話,不知多久,容洛的肚子忽然發出“咕嚕”一聲響。
慕浮笙了然一笑,秀著細致金邊的衣袍一角在容洛的眼底晃了晃:“阿采,去廚房熱些飯菜送過來。”說罷提步便往屋外走。
阿采一怔:“公子,你這是……”
慕浮笙沒理,隻邊走邊道:“這兒太涼,你讓人去東廂收拾間屋子,再備些被褥……”頓了頓,“要厚一些。”
說罷,身影已經消失在門外。
“可他……”阿采瞪著眼睛瞧了瞧屋外公子,又瞧了瞧垂首不語的容洛,一甩袖子急急追了上去,“可他沒銀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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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理完一些雜碎的瑣事,慕浮笙如往常一樣坐到窗邊整理病患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