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團團烏雲密密地遮住了皎月,泄不出一絲光華,果然是個好天氣啊!
藍爾斯已經觀察了那個守獄人三天了,確切地說,他無時不刻都觀察著周圍的環境,像是動物的本能般,他知道該怎麼做才能將自己所受的傷害降到最低。所以,他絕不會主動去招惹那個守獄人,除非,他有非這麼做不可的理由。據他這幾日的觀察,那個守獄人一旦心情不好便會找隔壁的重囚犯發/泄,而對於他們這些祭品卻是不敢亂動的。守獄人不會離開太久,一般在半個小時左右,不過,已經足夠了。
聽到從隔壁傳來的哀鳴和漸漸有加大趨勢的呻/吟,藍爾斯微微一笑,他知道他猜對了,計劃,成功了一半。
稍稍活動了下手腳,然後,在周圍人驚訝呆愣的目光中,一口氣跑到地牢門口,用力推開虛掩著的鐵門,憑著記憶朝出口狂奔。藍爾斯之所以敢冒險逃跑也就是仗著自己記憶力過人這一點,否則,他可沒把握出得了這個像迷宮般的監獄。
不過,即使出得了監獄,也逃不出臨淵險峻的地勢。這一點藍爾斯顯然很清楚,但他還是那麼做了。他不甘於命運,他想要掙紮,即便,是以最慘烈的結局收場。
其實,有一條路可以離開臨淵,唯一的一條,雖然守衛很森嚴,不過,也許有漏洞也說不定。這隻是一種僥幸心理,而且,被捉住的話,絕對會更慘。
“藍……藍……”
藍爾斯本不想回頭,更不想停下,卻還是不受控製地止住了步伐,隻因為他聽出那個在背後互換自己的少年是翼,隻因為那是他有生以來第一個……可以稱之為朋友的人。
“……”藍爾斯說不出話,喉嚨處似有火在燒,幹澀得發不出聲音。
“我……我是跟……跟著你跑出來的……”翼氣喘籲籲地說,轉而一臉憤恨,“那些人太可惡了,明明大家都是祭品這般處境……卻還要出賣朋友,你剛走,他們就跑去告密了……一群傻子,這麼好的機會,自己不跑不說,還要連累他人!”
藍爾斯默默地聽著,轉身帶著翼向懸崖處跑去,照翼剛才那樣說,那條路肯定是走不通的了。
他們不傻,真正傻的是我們,他們還有活路,而我們……隻有死!藍爾斯很想這麼說,轉而一想,活下來又能比他好得了多少?心裏才總算平衡了些。也是,那般沒有尊嚴的活著,淪為他人的玩物,還不如死了幹脆。
有驚無險地跑到懸崖邊,目的達到了,藍爾斯卻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了。看起來並沒有人追著他們過來,也沒有人在附近大肆搜索,但這並不代表他們安全了。隻要天一亮,他們便無處藏身了,崖邊的一小片樹林根本起不到任何屏蔽作用。
藍爾斯和翼背靠著背坐在崖邊,天,似乎快亮了,也有可能還要等很久。總之,他們並不知道時間流逝了多少,太陽隨時都有可能從對麵的那個山頭跳出。
猶豫了很久,藍爾斯突然站起身,他靜靜地說:“翼,我想要真正的自由。”他的嗓子還是很疼,聲音也不複一個少年的清脆,粗啞而幹澀,像是遲暮的老人,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滑稽而可笑,然而,卻沒有人能笑得出來。藍爾斯繼續說:“是我對不起你,我不該那麼衝動的,我並不後悔,隻是沒想到你會跟來。”
翼想說些什麼,這次卻輪到他發不出聲音了,他從沒像現在這般絕望過,他聽到藍爾斯說。“生或死,你自己選擇吧。”
身邊帶起了一陣風,翼知道那是藍爾斯跳下去時衣帶破空扇起的,他想伸出手去拉藍爾斯,卻怎麼也動不了。“藍,我來陪你,我陪你一起死!”他聽到自己在這樣呐喊,卻終究還是沒有動。當死亡來臨時,他才發現,原來死,竟是這般的可怕;原來他,竟然是這般的怕死。突然有些羨慕起藍了,可以那麼決絕地跳下去,而他卻不敢。該怎麼辦,該怎麼辦……他無聲地哭著,把頭埋在雙膝間,知道豔麗的朝陽在他身上鍍上一圈金黃……
天……亮了……
正文 第一卷 第二章 洛易·科威
世界上總是存在著過多的變數,生命才因此而精彩。
藍爾斯很想尖叫,事實上,任誰處於這種自由落體的狀態都會尖叫。他張開嘴,卻聽不到自己的聲音,今天晚上他好像總是發不出聲音。當然,也許現在他的確是叫出了聲的,那因恐懼或是興奮而顫唞的聲音,像迷路的鳥在崖壁間穿梭回蕩,但是冬季刺骨的寒風帶著銳不可當的凜冽氣勢從他耳邊呼嘯而過,什麼也聽不到,除了一陣令人目眩的耳鳴。
這有點像是現在的極限運動蹦極,很多年後,藍爾斯是這麼形容這種感覺的。唯一的不同在於,從這裏掉下去存活的概率和蹦極時因意外而死亡的概率差不多大,或者更小。
也許是運氣,也許是必然,總之,不管怎麼說,藍爾斯並沒有死,當他睜開眼睛時,看到的是一間裝飾華美的屋子,冬日並不嬌豔的陽光從大大的弧狀窗口斜斜地射入,在柔軟的床上灑落幾道斑駁的陰影,四處都塞滿了陽光,他可以清晰地看到一束束金色的陽光打成一個個圈連成串在空氣中打著旋兒,很快樂的場景,卻意外的冰冷。
“你醒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