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段(2 / 2)

魏府廳堂中,夫人蔚念玉手纖纖,翡翠鐲子磕在碗緣上發出細碎的聲響。看著麵前的丈夫,她舀起一勺甜羹,笑著:「遠爭你真的不吃?你不吃我可不客氣嘍。」誇張的咽下一口,卻像是在極力掩飾自己的難過。

魏遠爭看著她,疲憊的眉目中難得地露出了寵溺的笑容:「沒事的話,你也出去散散心吧。」

作者有話要說:任務完成...哎哎..拚煞瓦的小命。

表示京城卷會激烈很多...嗯,相信瓦唄~~

良駒以待,驚夢已晚

「當——」瓷器碰觸的聲響總是長得過分,蔚念手中的白釉小勺頓了下,抬起頭,她緩緩言道,眼中終於帶了沉鬱:「外麵的皇榜漫天漫地——」

「不是!那,你去宮裏頭玩兩天也好。」魏遠爭猛然意識到自己的失言,比著手勢,聲音亦高了幾分。

話音剛落,「撲哧」,蔚念瞧著他,頰邊浮起兩個淺淺的笑渦。伸了手壓下丈夫的臂膀,「你啊,就是沒心沒肺。」,她嗔道,恢複了往日的溫柔嬌憨。

魏遠爭胸口沒來由得愈加酸澀,快五年了,夾在他們的明爭暗鬥中,最無辜的就是蔚念。想著,對那人的不滿卻是更為強烈了。

「蔚念你……怪我嗎?」

含笑的臉龐一僵,「我是你的妻子。你平息了戰亂,受了嘉獎,我該替魏家開心才是。」

開心?魏遠爭奇怪地看著麵前美貌的夫人,女子的胸襟,真能夠海納百川?溫婉、賢淑、禮遇、隱忍,女誡中的美德她幾乎條條占了,平常女子尚且做不到,何況她近乎公主的尊榮?而如今,自己可是間接殺死了相王,她從小嫡親的幹爹啊,為何她……

「遠爭,在家裏的時候我得向著幹爹,如今出嫁從夫,隻要你做得對,我又有什麼好指責的。」蔚念的話打斷了他的思緒,魏遠爭抽回手臂,也許,真是這樣?

「嗯……」他點下頭,隨手端起桌前尚溫的甜羹,埋首在青瓷小碗裏頭悶悶吃起來。

晌午時候出了府門,外頭零落飄起了小雪。魏遠爭緊了緊身上的紫羽鶴氅,也不打傘,任由點點冰晶凝在他束起的發冠上。北風趁著袖口的縫隙,呼啦一下灌進來,冷不丁「阿嚏——」,響聲將路上奄奄一息的柴狗嚇得「嗚嗚」瞪圓了一對發紅的眼珠。

「破天氣再這麼凍下去——」魏遠爭憤憤未完,發現那柴狗邊上還蹲著個小孩,於是忍著寒冷解下了氅衣的帶子,給孩子裹緊了。手指觸到他細細小小的胳膊,魏遠爭忽然震了一下,涼意一股腦湧到了心口。○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江南要是還活著,不知道身邊的衣物夠不夠他禦寒,蔚念一到冬天就叨叨著手爐也不管用,那他——

這樣的念頭一起,一整個下午都沒休沒止。

街上還四處張羅著皇榜告示。上頭洋洋灑灑列了相王一黨十多宗的罪行,末了又禦筆朱批,準晏永肇歸葬皇陵。看多了,魏遠爭覺得怪膩歪,身上隻貼著單薄的官服,雪地裏凍得自己直跺腳,一到了大理寺就趕緊叫人溫了壺暖酒。

「陛下,你說我怎麼就……嗝……就沒早點明白,您是這麼個有,有謀略的皇帝,啊?」

衙役看魏遠爭八成是有些昏了,嘴裏嘀咕著淨是些諢話,幾個人心驚肉跳地把他給安置到後廳的紅木榻上歇下。

「……嗝……您要早點說,我魏遠爭他媽的也犯不著去遞那勞什子玩意兒啊!」魏遠爭胳膊上夾著個枕頭往死裏捏,「可您偏偏藏著掖著,還故意把我放到揚州去,你,你,你……」

一激動說了十幾個你,愣是沒一句整話,枕頭皺得巴巴的被他擠在榻沿上。嘴裏沒了動靜,鼻翼煽闔著頃刻打起了呼嚕。

夢裏出了一身的熱汗。

「報——魏大人,揚州魏府二十五日走了水,火撲了兩天才滅……」

「……府裏的人呢!」

「據,據說,沒看到有人走出來……」

魏遠爭不安地翻了個身,「江……」。囈語著故人的名字,眉頭像打了結,攢得死死的。

「去……」「不去……」

「……啊!」魏遠爭一個挺身直直坐了起來,酒醒了一半,侵體的寒氣也散了,汗珠子順著臉頰「滴答滴答」地往襟口鑽。簇水亭當日的夢靨又將他生生驚醒,坐在床上,耳畔卻回蕩著曹慍五年前說的那番話。

「魏兄,良駒以待,去是不去?」

良駒以待,去是不去?

曹慍是這晏朝僅存的幾個好官了,他那天來簇水亭,便已然決定慷慨赴死,秋風裏擎著韁繩,當真有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架勢。

「魏兄,這是那天我憑著記憶默下的賬本,曹某懇求魏兄能將它們呈給聖上。」

「我若走了,那你——」

「魏兄你先走,我,能拖一時是一時……」

來之前魏遠爭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