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果真如她所預料的一般發芽了。
雲裳水袖中她伸出玉琢的柔夷,輕輕挽住了丈夫的臂膀,卻看到丈夫的目光不是朝向自己或者德妃,也不是這屋內的任何一處角落,而是那雙手,陛下與德妃緊緊相握的手。
作者有話要說:這個點更文...貌似不大好的~~~
呼,任務還差一章,爭取明天更上...實在不行就後天上午前~~
好想出去逛街...555,誰叫俺碼字這麼慢嘞~~
曲休下章一開頭就出來~~我..我無良地把長治和遠爭的戲份拖了一章....啊啊
曲休歌盡,新詞了情
太醫一行匆忙趕來,晏長治終於將手鬆開,起身讓開床前的位置:「快給朕看看,德妃到底是怎麼了!」他急喝。
來的是太醫院的右院判餘懷兮,上去以三指隔了綾絹取寸口診脈。宮人已將床上的帷幔放下,單憑脈象推斷,實難確診。耽誤良久,晏長治方要催詢,餘懷兮戰戰兢兢起身回道:「回陛下,德妃娘娘,德妃娘娘的脈象沉微細澀,未足月而有散脈,為……為流產之兆。乃,乃是氣血虛損,衝任不固,不能維係而墜。」
餘懷兮方一說完,隻聽帳內德妃一聲哭吼,叫道:「我的孩兒!」。淒厲至極,半晌竟無動靜,偶有哽咽啜泣之音外露,也是斷續不能相接。
「德妃並未出血,何來小產一說!餘懷兮,你若誤了龍兒,仔細你的項上人頭!」晏長治當也是焦慮之故,一通火將院判餘懷兮嚇得三魂去了兩魂半,跪在地上直打哆嗦,哪裏還能好好再診。
眼看著龍脈胎死腹中,餘懷兮又束手無策。身邊的人都為這一場麵輕捏了把汗。
正無從挽回之際,卻見餘懷兮身後有一隨行太醫突然上前幾步,啟奏道:「陛下息怒,陛下可否恩準微臣代餘太醫為娘娘診脈?」眾人皆是一驚,看這人的官服,不過是個小小的太醫院吏目,何以主動出頭攬上這樣棘手的差事,難道當真是胸有成竹,枉顧了身家性命?
遠處,魏遠爭眼瞳驟然一緊,下意識地往這聲音的源頭望去。蔚念挽著他的手臂,竟發現自己的丈夫不知為何,正激動地微顫著身體。
不,他在心中呐喊,這世間絕不會有第二人再擁有那樣的嗓音!
即便它不再帶著年少的稚氣,可那顰笑間的口吻,何時從他腦中真正褪去!
「遠爭!」蔚念低著嗓子叫他,魏遠爭一滯緩緩回過神來,才發覺自己在不知不覺中,竟撇開了妻子,獨自一徑往前走去。餘光中,身旁的宮人都不住朝他側目連連,魏遠爭方才有了意識,自己,是失態了。
可是,憑誰能在這樣的情境下沉靜從容?
他看到他站起身來,同自己一般的高度。看到他轉過清雋溫和的輪廓,似冰雪轉瞬的熱度。看到他眼中一瞬流過的寒波,如那個元宵夜所感知的一般璀璨溫柔。
江南,若這個人是你,縱使每次的相逢都隔著無法碰觸的距離,隻要他是你,我便願意伸出手,觸碰你在的,哪怕絲縷微薄的空氣。
魏遠爭忽然間卻有些恍惚,五年了,他以為那少年的死,是上天對自己決絕離去的最大懲罰。既然情願承受它,來抑製良心的譴責,此刻,自己又在奢求些什麼呢?
然而,任憑他如何掙紮,那人的身影,卻像隆冬落下的第一片雪,撲簌在他心口,迅速有力地深染了下去。到底是,再移不開視線了。
眼前這個像極了江南的太醫,顯然是細致的。他將年輕瘦削的手指輕按在德妃的右手脈上,眼瞼微闔調息了至數。寧神細診半刻後,他又請了左手的脈來,神色不驚,老道得比從醫幾十載的餘懷兮更叫人安心。
寬大的袖口在不經意間滑下,診脈的人向上捋了捋袖子,沒曾想這樣的動作,落入有心人眼中,便又是一場波瀾。
魏遠爭驚錯了,火燒痕,這人的腕上,延綿著大片紅褐色的火燒痕啊!這樣的發現,簡直令他欣喜若狂,江南,是你,揚州的火場並沒有奪去你的生命,對不對!
清澈如空山新雨,話音再起,一室人皆複提了心思。
探究完病症,他行禮向晏長治道:「起稟陛下,德妃娘娘的脈象,雖如餘院判所言,沉細遲澀,但中下焦無明顯芤脈,可見腹中胎兒尚存。隻是脈既有芤兆,胎元雖未殞,然胎元卻不固。依微臣看,恐因娘娘熱擾胎氣,以致腎元無以固胎。若胎得腎係,安之則易矣。」
眾下嘩然。
「你是說,皇兒可保?」一聽此話,便是連晏長治也沉不住氣脫口問出。
「是。」麵前跪拜的人不卑不亢,恭謹答道:「德妃娘娘既是熱擾,若及時以杜仲、續斷等補氣養失,兼以針灸梳理,當能保住龍子。隻是,娘娘身體本就虛弱,期間若稍有閃失,恐難再次受孕。所謂腎為五髒之本,胎元之係,娘娘萬不可再於孕中飲酒,心情也需保持平和。」
言下之意,德妃的腹痛,卻是因為今日筵席情緒波動,加之飲酒所致。餘懷兮伏跪於地,偷抬眼看向自己近來帶的這個後輩。陛下正準了這人代自己為德妃開方,隻見他恭順立於桌前,提筆聚精,其下墨跡毫無凝澀,宛若心中有方,一氣嗬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