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儀殿內,雖然已是人定時分,理應是更衣就寢的時候,穆佩妍卻正坐在妝台前,對鏡描眉。
外頭有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
穆佩妍將紅珊瑚耳墜戴上,慢條斯理問:“公主睡下了麼?”
月皎恭聲答,“已經將公主哄睡下了。”
穆佩妍輕笑了一聲,不同於以往的唯諾,此時的她的妝容濃豔,鋒芒畢露,她站了起來,又問:“拾翠殿上下都打點好了吧。”
月皎恭聲答:“都已經打點好了,如今您協理六宮,皇後娘娘身在孕中不過問後宮之事,沒有人不敢聽您的。”
穆佩妍又笑了一聲,擁有權力的感覺真好啊。
可惜啊,朝中的那些老東西總是跟她作對,恐怕她這協理六宮之權很快就要失去了。
她心裏有些淡淡的失落,但她一定會再次將這權力拿到手裏的,甚至比現在的權力更大!
拾翠殿的寢殿之內,華馥君熟睡中感覺到有人站在了她的床前,並將她的紗帳挑了開。她平躺了身子,斥了一聲,“月缺,誰讓你進來的?”
這一聲斥並沒有起作用,紗帳被掛了起來,屋子裏並點上了燈籠,那燈籠還離她很近。
過亮的光線令華馥君很不舒服,她皺了皺眉,用手擋在眼前,騰地坐了起來,一句“混賬”沒來得及說出口,便呆住了。
屋子裏不知何時站了許多人,被簇擁在中間的穆佩妍一襲碧綠的長裙,上麵繡著大朵的海棠花,銀絲線勾出了幾片祥雲,下擺密麻麻一排藍色的海水雲圖,胸前是寬片淡黃色錦緞裹胸,身子輕輕擺動,近至她的榻前,舉手投足嬌媚婀娜,氣勢逼人。
華馥君的眸中閃過一抹懼怕,看這陣勢,自己今晚要被穆佩妍處置了,她快速地在腦海裏想,誰能救她?皇後?皇後對她已心生芥蒂,且又懷著身孕,是最不可能來救她的了。衛萋?雖然衛萋是個老好人,心腸也軟,可是膽小怕事,恐怕如今也不敢為了她去惹掌了協理六宮之權的穆佩妍。
還能有誰呢?
清漪,對,是清漪。
華馥君身子往前一撲,朝著外頭大喊:“月缺!月缺!清漪!清漪!月缺快把公主給本宮帶過來?”
麵對她的叫喊,穆佩妍也不製止,嘴角露出了一抹諷刺之色。
華馥君心中一沉,揪住了穆佩妍的裙衫,“公主呢?你把公主弄哪兒去了?”
穆佩妍冷哼了一聲,“你喊啊,你就是喊破喉嚨今晚也不會有人應你。”
華馥君聽此,銀牙一咬,恨恨道:“你,你這個忘恩負義的賤人!”
“啪!”穆佩妍反手給了她一個巴掌,“現在怎麼不裝了?
華馥君入宮這些年,雖然沒有被皇上特別寵愛過,可是依附著張新柔也沒有受過這樣的氣,尤其還是一個曾經她根本看不上眼的女人。
她眼裏的恨意分明,可是她知道,這個穆佩妍是宮裏頭藏的最深的,一旦露出真麵目一定不擇手段。
華馥君冷哼道:“我皇上親封的容華,是清漪公主的生母,就算你害了我,皇上也不饒了你!”
提到皇上,穆佩妍就想到那次下藥未遂的屈辱,她哈哈大笑幾聲,“皇上?我告訴你,就是皇上讓我來的!”
華馥君眼裏一驚,“你胡說!”
穆佩妍逼近前去,“本來,我想放過你的。誰教你那麼蠢,被我利用了。”
華馥君睨著穆佩妍,聽見這話,不由得問:“那次皇後娘娘食物中毒真的是你借了我與公主之手?”
“沒錯。可惜,你要蠢就一直蠢下去,結果又自作聰明,事後懷疑我,提防我。你說,我還能留你在世上麼?”
華馥君正是發現自己被穆佩妍利用了,發現穆佩妍心思深沉狠毒,完全是口蜜腹劍之輩,才擔心害怕自己會被穆佩妍害了。那些日子也是真的精神和情緒都不受控製,才將自己關在拾翠殿,足不出戶的。
她暗中查找原因,發現她吃的東西裏被人下了一種可致人神誌失常的慢性毒藥。她得罪了皇後,又惹得皇上厭棄,宮裏頭沒有人一個接近她,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想來想去,穆佩妍不是想把她弄瘋麼,她就直接瘋給穆佩妍看好了。於是,就有了她性情大變的事情。
她是想保護清漪的,可是,能力有限。穆佩妍起初經常過來陪清漪玩,後來清漪黏上了穆佩妍,每每哭鬧,都要找穆佩妍才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