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
火焰的熱氣使人踏實不少,綱吉歎了一口氣,席地而坐。
這種狼藉的場麵或許更適合現在的兩人,他想。
總不能像剛才那樣,自己和骸一起,整個晚上坐在林子裏看螢火蟲,看星星,看夜色如水吧。
那才是天大的黑色笑話。
而且……那樣的話,氣氛總會在不經意間變得詭異,連空氣也會忽然稠密起來。
仿佛窺見了以前從未見到的東西,心也會感到迷惘無比。
晚風吹過,綱吉打了個寒顫,這才發現衣服還在繼續往下滴水。
他隨手拿起一根樹枝,脫下`身上的濕衣服擰了擰,然後串起來放在火上烤。
骸抬頭看了一眼對麵隻穿著短褲盤腿而坐的少年,愣了一下。他眼神閃了閃,低下頭去查看架在火上的兔肉,但隨後又抬起頭,戲謔般地盯著看。
哦呀哦呀,真是有夠生動的。
篝火的熱氣使濕衣服上騰起一層水霧,霧氣中混雜著潭水的草腥味,新鮮的泥土味,以及對麵少年身上的氣味。
風輕輕地攪動著,水霧拂過六道骸陰晴不定的臉,他再次閉上眼睛,加重了呼吸。
依然是一臉毫無防範的樣子呢。
真是……一點也不記取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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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肉串的表麵滲出了一層油膩,香味四溢開來。
骸促狹地看著綱吉,而綱吉則目不轉睛地盯著食物,喉結上下動了動。
“———咕……”最不爭氣的則是肚子,綱吉臉紅了。
這次骸沒有再去捉弄他,而是直接把食物遞到了他麵前。
———吃吧。
也不知道剛才是誰說要放走的。
———謝謝……
綱吉接過,卻看見對方伸過來的袖口中流出水來,滴在自己的膝蓋上。
他大驚。才想起若是救了自己,骸也應該渾身濕透了才對。
———骸……
———呃?
———你這樣……可以嗎?不烤幹衣服的話,是會感冒的。
———哦,我這樣就行了,回去後還是一樣會濕透。
骸的目光聚焦在手中的食物上,淡淡地一句帶過。
綱吉忽然感覺胸腔中有什麼東西被揪緊了,嘴裏的食物像是變成了一團火炭般堵在喉嚨口,難以下咽。
從那時到現在不知已過了多久,他一天一天都是這樣捱過來的嗎?被否定了一切的所作所為,被否定了存在於世間的權利,冰冷,隔絕而孤獨。
在水之牢獄裏,內心又究竟會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還是一樣漠不關心嗎,包括自身的處境?
———對不起。我……
———黑手黨的詞典裏並沒有對不起這個詞,我們都隻是在堅持自己的目標戰鬥而已。
骸的表情依然平靜,他注視著綱吉的那雙淺棕色眼睛,發現它們在火光下有著琥珀色的光澤。
綱吉低下頭。
———但這裏有風,風吹過還是會感覺冷的。
綱吉努力地挑選著詞語,生怕對方的回答會再次令自己陷入尷尬。
———嗬嗬,那你的意思是,要我變成和你現在一的樣打扮麼?
骸用下巴指了指綱吉的胸`前,瞳孔強忍笑意,意味不明的火光一跳一跳。
綱吉猛然臉色大變,他不禁想像起了骸也僅穿著一條短褲,和自己一起圍著火堆盤腿吃烤肉的情景。
呃……這樣的場景還是不要出現為好。
這是個比兩人一起在樹林裏看星星更為惡劣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