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坐的傅君婥聽到他們的話,嘴角也不禁溢出一絲笑意。
一條大魚“嘣”地躍到船板上,上下撲騰著尾巴。寇仲眼疾手快地一把按住魚身,笑道:“我聽說練武的人都有什麼真氣護體,天冷的時候真氣會自然調整身體的溫度,比棉衣還管用。大士您武功這麼高,是不是這樣呢?”
“大士”是他給傅君婥起的稱呼,是誇傅君婥一身白衣又美如天仙,如同觀音大士。
傅君婥睜開眼睛:“雖然沒這麼神奇,卻也相差不遠。你小子又在耍什麼鬼主意?”
“我哪有什麼鬼主意,”寇仲叫屈道,“不過是想既然這麼神,那真氣必定是熱的,想必也能用真氣烤魚了?我和陵少都餓了一天了,大士您若不肯出手,我們隻好對付一下生吃活魚……”
傅君婥被他氣樂了:“你當真氣是什麼,柴夥嗎?要不就忍著到岸上吃,要不就生吃你的活魚吧!”
寇仲和徐子陵呆呆地看著她的笑靨,都覺移不開目光。徐子陵忍不住道:“大士你笑起來真好看。”
寇仲斜睨徐子陵一眼:“陵少不是愛上大士了罷!”
徐子陵氣道:“去你的,她年紀可以做我們娘了!”
“哈,那就認大士做娘怎樣?”寇仲異想天開地道。
傅君婥愣了愣,還沒顧上罵他,臉已經通紅起來,一把奪過徐子陵手中的船槳,不管不顧地照著他們腳下就掃過去:“兩個死小子!看我不把你們扔到河裏喂魚!”
寇仲和徐子陵齊齊怪叫一聲,腿上早各著了一記船槳,頓時一左一右歪趴在船板上。寇仲又笑又叫地道:“娘饒命!孩兒知錯了!”船槳早兜頭打來,嚇得他抱住頭滾到一邊。
失了動力的小船在江水中打著轉兒,載著一船討饒聲向下遊漂去。
==========我是把魚弄熟的分界線==========
徐子陵兩串烤魚拿下來,遞給寇仲一串,兩人手中拿著魚,卻誰都沒有要吃的意思。
“越接近宇文化骨的地盤,我就越想娘。”寇仲盯著手裏的烤魚,“想剛見娘時我們兩個正跑到河裏洗澡,那個狼狽相……那天在船上,我還想讓娘用真氣烤魚,現在想來那時對武功真是一竅不通,還以為真氣是萬能的。”
“娘是因為救我們才死的,我們是因為長生訣被宇文化骨追殺,而現在我們又用從長生訣學來的武功殺宇文化骨給娘報仇……真是一筆說不清的糊塗賬。”
“根源還是我們,如果不是娘為了我們暴露了行蹤,憑她的輕功和弈劍術,宇文化骨根本追不上她。”
“愧疚又能怎樣呢?現在能做的隻有殺掉宇文化骨,給娘報仇!”徐子陵歎了口氣,低頭咬手中的烤魚。
“陵少很少有對事這麼執著的。”寇仲把魚送進嘴裏,強笑道,“我還以為你真練到愛恨情仇都如過眼雲煙的地步了,還怕你出家當了和尚。”
“少胡說了。”徐子陵不置可否地應道,“長生訣是順應我們各自的性情,發展我們的潛能,讓我們發掘出娘所說的每個人都有的‘自具自足的寶庫’。可再怎麼練我們仍是凡人,總會有凡人的愛恨。我要是真練到你說的那樣,早就把你這兄弟情都忘掉了……”
寇仲打了個哆嗦:“乖乖我的娘,幸虧你練不成那地步,不然我可會很傷心的。”
聽到最後一句,徐子陵嘴裏咬著魚,側過頭看他。
寇仲正在看他,猝不及防下兩人目光對個正著。
許久許久,徐子陵首先低下頭繼續吃他的魚。
當寇仲以為他再不會說什麼的時候,聽到一聲若有似無的歎息:“你說得對,幸虧練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