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
陸炳道,“皇上的難處我知道。什麼懲處?”
黃錦道,“廷杖三十。”
陸炳苦笑的微微點了點頭,說,“既然是廷杖,我在午門受罰就是了。不必入宮了。”
黃錦道,“指揮使……”
陸炳道,“你回去吧。皇上的心意,我知道了。”
午門。
陸炳被按在地上,可以感到蕭瑟的風吹過身後。周圍很靜,靜得連地上灰塵飛起來的聲音似乎都聽的見。藍藍的天籠罩著空曠的場地,被按在下麵的人那樣的渺小,似乎隨時等被宰割。
忽然一聲“行刑”的喊聲,一下子衝上雲霄的。之後又是一片寂靜。陸炳感到棍子擱在自己腿上,後麵露出的部分在那樣的漆紅粗大的棍子上麵似乎涼意更加深了。心底有一絲恐懼潛上來。這樣的場麵是群臣要的交代吧?當第一次承認自己殺人,朱厚熜下詔不再過問的時候,群臣就對皇上的偏袒有所言辭。這次見首輔要對付自己,也許積蓄幾年的不平一下子就爆發了。皇上若再護著自己,隻怕以後鬧出的事情更加大。現在皇上護著自己,以後呢?皇上越是偏袒,隻怕群臣越不滿自己,以後若自己不在了,隻怕會為禍子孫。也罷,舍了這髒的身軀,讓眾人來羞辱踐踏嘲弄好了……
忽然有重壓從後麵傳來。有一點涼,應該是頭上包金的廷杖擊打在後麵了。廷杖開始了。校尉應該沒有用力,畢竟被按在下麵的是頂頭上司,萬一來一個事後算賬那麼誰也跑不了。
同時傳出的還有嘹亮的唱數聲。周圍一切依舊很靜,靜得聽到棍子呼嘯過風的聲音,聽到棍子落在後麵的聲音,聽到換校尉執棍的走路聲,甚至靜得還會聽到那隔著宮牆裏麵的人轉杯盞的聲音……他曾經說,“茶涼了,不要喝。”他總是一次次想給自己溫暖,一次次想拉自己到保護的羽翼下麵。對不起,我讓你為難了,真的對不起。我曾許諾,站在那裏是給你一份支持給你一份勇氣。可是我現在卻給了你為難。其實這樣的杖,我應該受,因為我沒有好好的對你……
棍棒在沒有任何遮掩的後麵肆意的踐踏著。誰告訴我,怎樣才是好好對別人?為什麼我費勁心思的那種種好意和保護,別人毫不在意,抓住機會就不惜一切的□。我順了你們的心意終於如同爛泥一樣的任棍棒碾磨,是不是你們就會額手相慶,放過我和那宮牆裏的人?難道你們就容不得他的一點點偏袒嗎?我就算驅趕流民,你們竟從喬詔延伸到我圖謀皇上的親兵,延伸到圖謀不軌上麵。到底是誰血口噴人,是誰居心叵測,是誰其心當誅?
陸炳稍微動了一下,似乎想脫離這樣的轄製,因為這樣的罪自己怎麼認?上空忽然傳來一聲孤雁的叫喚聲。那聲淒厲的鳴叫,是失群的人無助彷徨的哀求。那條條目目是自己陳列上去的,是因為自己不想那重重宮牆中的人也似孤雁這般的孤單。是,我是如魚肉如草芥一樣被按在這裏任意宰割,但我知道有一雙如水的明眸在注視著自己的,在自己喪失自尊沒有遮掩的後麵蓋上一層柔柔的輕紗。在那微薄的溫暖中有我也有他,隻有我也隻有他……
作者有話要說:(寫在後麵的話,木蘭發現忽然沒有從受刑人的角度寫過被公開廷杖的感覺,於是就犧牲一下小炳子了。見諒,見諒。
又及,這一年都比較後媽,下一章虐小柄子的心。。木蘭明天寫,做後媽的心要休息一下。
再及,今天是911,讓我們祝福那些失去親人的家庭,願他們遠離傷痛,開心健康。)
浮萍逝水
五十一,浮萍逝水
嘉靖二十六年。楊爵奉特詔釋放。
陸府。
陸炳在屋外聽到夫人對桃蕊說,“你盡管是請大夫,無論用什麼藥醫好。”
陸炳發出一些聲音,進了屋問道,“什麼人病了嗎?”
楊氏道,“沈大人的妾室潘氏。”陸炳一聽沈大人,本以為是沈鏈,轉念才想到是沈束。陸炳問道,“她怎麼了?”
楊氏道,“已經斷斷續續病了有一個月了。一開始大夫說是受了寒,誰知道慢慢竟變成了傷寒。”
陸炳道,“我怎麼沒有人提起過。”
楊氏道,“是我不讓他們說的。這些天見老爺忙,所以我不讓他們去煩老爺。”
陸炳看了楊氏一眼,問道,“大夫怎麼說?”桃蕊道,“大夫讓我們盡人事。”
陸炳道,“我進宮去。桃蕊,幫我更衣。”
毓德宮後殿。朱厚熜聽到報陸炳過來就開始坐立不安,等見到陸炳被太監帶過來的時候,直接就從站起來,迎上去拉著陸炳的手就不想放,一時之間又不知道說什麼,隻知道掩不住的笑。
陸炳看著朱厚熜有些癡傻的笑容,心下愧意,道,“皇上,臣有一事相請。”
朱厚熜立刻道,“你說,你說。”說話間眼睛依舊一動不動的看著陸炳。
陸炳道,“皇上可以讓鄧太醫跟我走一趟嗎?”
朱厚熜關切的問道,“你病了?”說話間又是幫陸炳搭脈,又是撫撫陸炳的額頭,又急急的就想拉陸炳到後麵的暖房坐下,讓自己好好的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