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握著一支煙花筒,而他那一身暗紅色的衣衫讓季青臨不由一怔。

是他?

季青臨腳步輕抬,巨大的煙花爆破聲將他的腳步遮掩,但即便如此,在季青臨走近那人一丈之內時,那人便已是警覺地回過了頭來。

霍叔。

尋常在府中時,霍叔就慣穿一身暗紅衣衫,故此季青臨方才在看清那衣服時就已有所猜測,而今一看果然是他。

季青臨心中詫異,與此同時卻發現霍叔的目光正看的方向似乎並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後。

季青臨疑惑,不由回頭看去,卻見身後樹林中黑漆漆一片,連半個人影也沒有。

季青臨愣愣轉回頭來,難不成霍叔竟有眼疾,在夜色裏視物不清?否則這麼近的距離,怎會連自己在哪都找不準?

季青臨迷茫地眨了眨眼,抬起手晃了晃:“霍叔?”

被季青臨這麼一喚,霍叔收回了遠眺的目光,淡淡掃了他一眼道:“你為何會在此處?”

季青臨很想反問一句“你能來我為什麼不能來”,不過話到嘴邊卻又吞了回去,隨意一笑道:“我這不是四處閑逛嘛,恰巧路過此處,看湖邊這背影像是霍叔,便來打個招呼。”

霍叔對他這答案似乎也並不真的在乎,低頭理了理衣服,而後古井無波道:“時候不早了,公子若沒有別的事便隨我回府吧。”

說完,便繞開季青臨往樹林行去。

季青臨撇了撇嘴,轉身跟上了他道:“霍叔為何一人來此放煙花?”

霍叔道:“清淨。”

季青臨雖是不大能理解竟會有人在這最熱鬧的除夕之夜圖清淨,但還是點了點頭,又問道:“那煙花是何處買來的?式樣好生別致。”

霍叔沉默片刻,道:“不記得了。”

眼看這天聊不下去,季青臨索性也不再多問,兩人就這麼沉默著走回城中進了季府,而後告別各自回屋。

說起來季青臨算是有個優點,那就是隨性,這倒不是說他肆無忌憚為所欲為,而是他一直覺得自己本是已經死過一次的人,這一世便算是撿來的。

他總把自己當成個看客,隻想在重生的這一世多看些沒見過的人或物,其餘的都不願太過較真,得也好,失也罷,都不怎麼放在心上。

這樣的心態讓他活得很是瀟灑恣意,從不與人計較,也從不強迫別人做什麼,倒是令府中下人們都很是喜歡。

唯一不足的就是,季家老爺夫人出去逍遙快活了,卻總是叮囑眾人將季青臨看死在府中,這一點讓他很是憋屈。

若是有的選,他也希望有朝一日自己能雲遊四方,看遍繁花似錦,雲卷雲舒,聽遍風花雪月,鶼鰈美事。

不過好在日子還長,京中都還沒怎麼看過,雲遊四方之事,等再長大些再尋機會也無妨。

就這麼隨性地過著,一轉眼,季青臨年至十七。

這一年,太後宣布不再垂簾聽政,將軍政大權一並交還到了已經年滿二十歲的皇上手中。

為此,皇上在宮中大設宴席,宴請百官。說是以此答謝眾臣十七年盡心輔佐,實際上也是想探一探眾臣的口風。

畢竟這十七年來都乃是太後掌權,很多老臣都慣於聽從太後的調遣,他這個皇帝當得很是形同虛設。

這一次宮宴,季家也接到了帖子。

按理說,依著季老爺一貫的脾氣,這樣的宮廷之宴他定是不會去參加的,過去的數十年都是如此。

宮裏給季家發帖子,無非也就是走個過場,畢竟季老爺聲名遠揚口碑甚好,即便是為了彰顯皇家愛才之心,這帖子也得有季家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