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有幾分道理,點頭想了想後,他忽然下定決心般站起身來一扭頭道:“走,咱們也去趟通天殿。”

說走就走,季青臨絲毫也未耽擱。

一路上銀鑼提著燈籠,輕車熟路地帶季青臨往通天殿行去。

不一會兒,兩人便到了一處高大無比的石階旁。

說它“高大無比”絲毫也未誇張,那漢白玉的石階寬十丈有餘,足有百十來階,階頂之上坐落著一座巍峨殿宇,朱簷飛角氣勢磅礴,雕花紫楠木的牌匾上禦筆親題著鎏金“通天殿”三字,氣勢比皇上早朝的大殿也不輸分毫。

季青臨心道果然氣派,就衝這座神殿,皇室對這水鏡神尊和掌奉大人的信仰和崇敬便可見一斑。

想著,他與銀鑼一同提步踏上了階梯,一路至頂。

二人站在殿門之外,被高大的雕花廊柱反襯得極為渺小,但季青臨並未在意,隨意看了兩眼便抬腿跨進了殿門之中。

殿中燈火輝煌,殿頂懸著十二盞長明燈的火光傾瀉而下,殿中每隔幾步一座的銅製燈奴也燃著油火,加上奉台四周的蠟燭,整個大殿看上去猶如白晝一般,亮得讓人睜不開眼睛。

季青臨微微眯起雙眼,半晌才適應了這裏的光線,再睜眼時才驚奇地發覺,原來殿中最亮的並不是燈火,而是立在大殿正中,高度及梁的一座金像。

水鏡神尊。

他身著廣袖輕衫,仙姿朗朗衣袂飄飄,腳下踏著水紋般的雲霧,單手托著一條九尾鯉魚,錦鯉首尾相連呈環狀,鯉魚身下是若蓮花般迸濺四散的水花。他的眉眼若春風化雪,唇邊一抹淺淡笑意,帶著些許無拘無束的逍遙之感。

季青臨的呼吸凝滯了片刻,心跳也驟然漏了一拍。

大約是因為從未見過這樣逼真的人像,此時他的心中忽地升起了一股奇妙的感受,像是激動又像是慌亂,好似眼前的這座神像雕刻的不是神明,而是他所熟悉的某個人。

可是,當他再定睛細細看去時,卻又能夠確定這神像的麵容極為陌生,他此前必然從未見過。

“公子?”

銀鑼見季青臨一會睜大雙眼,一會又是雙眉微蹙的模樣,不知他心中所想,隻好出言喚道。

季青臨這才回過神來,眼中還有些未散盡的迷離:“嗯?”

銀鑼眨了眨眼,奇怪道:“公子不是來找掌奉大人的麼?盯著這神像做什麼?”

季青臨怔了怔,這才想起自己是為何而來,訕訕一笑道:“對,對,掌奉大人在何處?”

銀鑼四處撣了幾眼,猜測道:“既然不在正殿,或許是在後殿,抑或是通天台吧。”

季青臨點了點頭:“那找找吧。”

繞過那神像,踏過後門門檻,眼前出現了一處寬闊的平台,兩側立著半人高的石欄,石欄下十餘丈便是宮中道路。

行過平台乃是後殿,比正殿稍小些,燭焰火光也沒有正殿那麼明亮,顯得溫和且寧靜。

兩人行至門邊,發現這殿從前門便能一眼望到後門,殿內兩側擺放著兩列蒲團,似乎是打坐所用,卻依舊沒有見到任何人。

季青臨與銀鑼對視了一眼,隻好繼續往前走。

出了後殿又是一個平台,但兩側已不再是石欄,而是幾座廂房,正前方是一處寬大的漢白玉的石階,石階從四個方向傾斜而上,在頂端並為台狀。

季青臨心知這大概就是所謂的“通天台”,但因這台實在太高,難以一眼望見頂端,也不知上麵究竟是否有人。

兩人沒有猶豫,抬腿便往上走去。

這石階坡度很陡,每一階又窄到隻能容下半個腳掌,走起來很是吃力。費了好半天,兩人才終於氣喘籲籲到了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