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移問道。

“嗯。”解無移頷首。

此時那海東青站在解無移肩頭,目光卻依舊看向季青臨,那昂首挺胸威風凜凜的樣子倒真有幾分神鷹該有的英武神俊,與解無移的氣質極為相配。

賞心悅目啊,真是賞心悅目。

季青臨不由得心中暗讚,隨即問道:“它可有名字?”

解無移的目光忽然閃了閃,垂眼端起茶盞抿了一口,像是完全不打算回答這個問題。

一旁池若穀抬手掩嘴,像是忍笑似的,隨即放下手道:“咳,它叫白毛。”

“噗,”季青臨完全沒能忍住,難以置信地笑顫著道,“白毛?你給一隻海東青起名叫白毛?”

要不要這麼隨便?人家好歹也被奉為神鳥呢,還長得這般威風神氣,結果名字叫白毛?

那海東青像是聽懂了似的,十分不悅地撲騰了兩下翅膀尖啼一聲,解無移偏頭緩聲道:“阿毛,別鬧。”

“阿毛?”季青臨笑得險些連腰都無法直起,扶著肚子喘著粗氣道,“它還有小名?阿毛?哈哈哈哈……”

這回那海東青似乎是真聽懂了他的嘲笑,十分不滿般地憤憤從解無移肩頭飛起,直接飛去了遠處的窗框之上,背對著他們站著,像是在賭氣一般。

解無移也不說話,任由季青臨笑到眼淚飛濺,等他自己緩過氣來,這才淡淡道:“笑完了?”

季青臨也實在是笑了許久,隻覺腰腹酸疼,臉上仍掛著笑意,卻是一邊深呼吸一邊點頭道:“笑完了笑完了。”

解無移抬了抬下巴:“笑完就把藥喝了。”

“哦,差點忘了。”

季青臨坐下端起藥碗,解無移又問道:“涼了麼?”

未等他說完,季青臨已是仰頭將藥一飲而盡,放下碗皺了皺眉,齜牙咧嘴苦笑道:“不涼,剛好溫熱,就是……有點苦。”

池若穀一手將那空碗接過,另一手從袖中掏出一個紙包擱在桌上打開,溫言道:“良藥自是苦口,添糖又恐影響藥效,不過我倒是給公子備了些蜜煎,許能稍作緩解。”

季青臨略微怔了怔,自己說藥苦不過是順嘴一提,著實沒料到池若穀竟是如此細心之人。不過既然人家是一番好意,他也不好辜負,連忙撚起一顆丟進嘴裏,笑道:“多謝。”

池若穀笑了笑,轉身到門邊拿起傘道:“那我就先去忙了,這雨看樣子一時半會還停不下,二位在此安心歇息便是。”

解無移輕輕頷首,又囑咐道:“那些屍體既已驗畢,便不必再留。”

池若穀點了點頭:“我明白,等雨停了我便著手焚化。”

池若穀離去後,季青臨的目光又落在了窗框上蹲著的海東青的身上,想到它那名字,強忍著沒再繼續嘲笑,而是向解無移問起了它受傷的緣由。

原來,最早發現那些黑袍人身上有鬆針的便是白毛,它將鬆針從那黑袍人身上叼出時被那人手中刀刃劃傷,解無移便令池若穀將它帶回醫治,好在傷口不大,靜養了一段時間便已痊愈。

白毛顯然是個閑不住的性子,站在窗框上向外探頭探腦,卻又像是礙於大雨而猶豫著要不要出去。

像是感受到了背後的目光一般,白毛回頭向後看來,頓了片刻後,它猛地一轉身拍著翅膀向季青臨飛來,似乎是想停在他麵前的案上,結果這一下沒停穩,翅膀直接掃翻了案上的茶盞。

季青臨閃電般出手扶起杯子,餘光瞥見玉佩被阿毛一爪子推得滑向了案角,趕忙眼疾手快地在它飛出案沿落往地麵的一刹那伸手兜住。

“還好還好。”季青臨托著玉佩心有餘悸地感歎了一聲,再抬頭看向始作俑者白毛時,卻見它完全沒有“險些捅了婁子”的自覺,收起翅膀閑庭信步地踱到了那裹著蜜煎的紙包邊,低頭便叼起一顆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