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走得十分謹慎,步伐放得極緩,每個人行走時麵向的方向也各不相同,以便守住同伴後背的同時也令自己的後背處於同伴的掌控之中。

這在季青臨看來已是十分難得,足見驚絕門眾人皆是深諳交戰之道且訓練有素之人,隻不過,對於季青臨而言這已是一場知道結果的交鋒,無論再怎麼提防,敵人早晚會出現並且取勝,唯一有懸念的便是他們究竟會出現在何時。

隨著眾人一點點深入林中,季青臨的心也一點點跟著懸起,但是在懸起的同時,卻又突然生出了一絲疑惑。

依著季青臨對那晚的記憶,現在他們所站的地方應該已經出現了屍體才對,可為何黑袍人還未出現?難道他們是在更深處時才動手,隻不過打鬥的過程中跑動到了這裏?

霍絕的視線一刻不停地在林中掃動,似是想要發現池若穀的下落,但卻始終一無所獲。

就在這時,“哢嚓”一響,頭頂傳來了樹枝斷裂之聲,季青臨心中一驚:原來埋伏是在樹上?

“當心!”

霍絕反應極快,出言提醒的同時已是抬手拉弓“嗖”的一箭閃電般射向聲音傳來之處,而後才抬頭往那處望去。

就在季青臨以為將要看見黑袍人之時,卻見一道亮閃閃的弧線從樹冠中迎麵撲來,還未等季青臨辨別出那是什麼,霍絕已是被“嘩啦”一下兜頭澆了個通體淋漓。

與此同時,嘩嘩水聲接連不斷,周圍一圈樹冠裏同時潑出水來,伴著火把熄滅的呲呲聲響,將所有人澆了個痛快。

季青臨雖是無法控製霍絕的身體,但霍絕身上的觸覺也是記憶的一部分,他自然也能感覺到霍絕此時已是渾身濕透,然而他不明白的是,黑袍人的偷襲竟然不是刀劍,而是……水?

水能有何用?難道隻是為了澆滅他們的火把?

此時驚絕門眾人已是收縮隊形聚到了一起,手持刀劍看向樹冠,霍絕更是一把從背後抽出數根長箭,原地轉行一圈“嗖嗖嗖”地將周圍樹冠中躲著的黑袍人盡數射落在地。

然而,黑袍人皆是處於封魂之中,他們並不懼怕刀劍箭矢,即便中箭也似乎並無大礙。

“拔針!”霍絕大吼一聲,而早在他提醒之前驚絕門眾人便已是四散朝那些落地的黑袍人衝去。

跟著霍絕的目光,季青臨看清了那些黑袍人,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落地的所有黑袍人加起來也不過隻有七八個,這與他那夜看到的屍橫遍野並不相符。

難道……這隻是第一波?埋伏還有後續?

季青臨對自己的這個猜測很是篤定,因為莫說人數不夠,單說他們的“攻擊”方式未免也太兒戲了些——潑水,這也能算是攻擊?

然而季青臨沒有想到的是,還未等驚絕門眾人跑到那些黑袍人身邊,便已是接連“噗通”幾聲相繼跪地,與此同時,霍絕身上也是一陣虛脫乏力之感傳來,連腳步也跟著踉蹌了起來。

緊接著,跪地的驚絕門眾人一個接一個或前或側地歪倒,手中刀劍鏗鏘落地,而霍絕亦是渾身發軟般緩緩屈膝跪地,手撐地麵大口喘起了粗氣來。

跟著他的急喘,季青臨也感受到了一陣窒息,而後便是如同剛入憶時一般的劇烈暈眩。

隨著霍絕終於因難以支撐而倒下失去知覺,季青臨反而瞬間從那種窒息和暈眩之感中脫離了出來,但是,此時的他眼前已是一片漆黑,耳畔也是絲毫聲音也無。

水有問題。

這是季青臨到此時才得出的結論,他發現自己簡直幼稚得有些可笑,黑袍人怎會用“水攻”這麼沒有殺傷力的方式來偷襲?自己未免也將他們想得太蠢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