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陽光揚揚灑落下來,將兩人的身影圈出一團淡淡的金色。
“我記得父皇在世的時候,有一次去春狩,我獵到了很多的獵物。父皇很高興,當即就賜了我一把金羽弓,那是天下第一名匠打造的啊,世間隻得一把……”明重的目光虛虛落在空中,唇角彎起一抹淺笑,“母妃知道了,私底下還給了一塊水玉,都是好東西。”
“可是後來……你把它給了我……”
“是。”明重點頭,像是回憶起什麼,笑得很開心,“那時你見我戴著,很喜歡,我便給了你。”
明重絮絮叨叨說了很久,有時候是很久以前的,有時候是近來發生的,時間的順序越來越亂。
明倚怔怔看著他,心裏像被刀割過一樣,眼淚流得再急,也紓解不了痛楚。
“還有那次元宵偷溜出宮……”聲音漸漸弱下去,明重猛地咳嗽起來。
明倚慌亂的替他順著氣息,哽咽道,“很難受是不是?不要再說了……”
“不,你聽我說完。”明重握緊他的手,露出一個虛弱的笑來,“那年元宵節我偷溜出宮……瞧上了一盞琉璃燈,樣式很特別,我知道……咳咳……你一定會……喜歡的。”
“可是,他要讓我猜中……咳咳咳……燈謎才肯給我……”
“有位官家小姐也是……看上了……我們同時猜謎……咳咳……可是最後我卻……輸了……”聲音漸漸弱下去,明重釋然一般閉上眼,“我嫌丟臉沒告訴你……”
“下一次,五哥一定買給你……”手脫力一般鬆開來。
冷風吹起,長袍上的青竹隨之微微蕩漾,青年的唇邊含著一抹淺笑靜靜睡去。
明倚一眨眼,淚珠滾下來,衣襟滿濕。
?
當夜秦莊被攻破,勝利的馬匹踱步走進的時候,麵對的卻是一座空城,連個人影都捉不到。
亭台樓閣在月光的鋪灑下幽幽泛著冷光,夜風吹得衣衫獵獵作響。
綠衣女子持著長鞭坐在馬上,目光冷冷繞了一圈,抬高下顎道,“誰來告訴我,人呢?眼皮子底下也是能溜走的?”
“回閣主,日落時分,秦莊的當家人去了,他們大殿宣布此消息,之後……之後就……”
“就如何?”女子的聲音輕柔入骨,卻莫名讓人寒意滋生。
“……不、不見了。”
鞭子破空而響,如蛇一般在空中蜿蜒著甩出去,一把砸在方才那個低聲應答的青年身上!
青年重重摔落在地,衣衫破裂開的一瞬,皮開肉綻,鮮血汩汩而出。
“那麼多人是空氣啊?我看你的眼睛留著沒什麼用!”綠衣女子杏目圓睜,“你是哪一閣的?說出來,回頭我報給你主子也算是個交代。”
青年痛得臉色慘白,卻梗著脖子答道,“回閣主,是藍淵閣。”聲音盡量響亮。
“好,也算有骨氣。隻是跟你家主子一樣沒腦子!”她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揚鞭要打下去的時候,一聲清亮的聲音卻響了起來。
“住手!”人群裏走出一個身穿水藍衣袍的男子,火光中的照耀下他眉目精致如畫,舉手投足間更添風情。“綠浮,你這樣做會不會過分了些?”
“喲,我道是誰呢?原來是咱們宮主麵前的紅人,藍睢藍閣主。”綠浮摸著棕馬的鬢毛怪聲怪氣的說,“怎麼?又被送回來了?一年到頭,送來送去也不嫌煩。”
藍睢臉色一白,垂眸低聲道,“他怎麼待我,是他的事,還不輪不到他人嚼舌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