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包下麵沒有棺槨,隻是一張爛草席裹著一個人,這時候草席已經爛的不成樣子,就像一層糞土似的碎末狀灘在屍體上。
可能因為土質問題,屍體保存的還算完好,已經變成一具幹屍,身上的衣服也爛的差不多了,看不出什麼樣式,整個身體呈紫黑色,咋一看,就像風幹的臘肉差不多,幹癟癟的一副皮囊包裹著一具骨頭架子,四肢骨、肋骨等,一根根一條條清晰可見。
在屍體小腹位置,幹癟的肉皮上有個拳頭大小的口子,從外麵隱約看到裏麵有少量植物根莖之類的殘留物,不過早已經枯萎,可能之前那朵野花就是從這裏長出來的。
整個男屍最恐怖的是那顆腦袋,一層幹皮緊貼著一個骷髏頭,鼻子已經沒了,剩兩個黃豆大的小黑點,嘴唇隻剩兩張黑皮,裏麵的牙齒白森森支楞著,眼球已經塌陷,眼皮緊貼緊眼眶裏,就像吃完紫葡萄吐出的那層皮,整個頭部看上去既惡心又恐怖。
其中一個童子看到屍體這副尊榮,“啊”地一聲,轉身就跑。恐懼就像瘟疫,是可以傳染的,其他幾個童子見狀也都扔下手裏家夥沒命地跑開了。
不過他們都沒跑多遠,站在遠處探頭縮腦駐足觀望,一是人類的好奇心驅使,二是跑了就沒銀子可拿了。
王守道舉起燈籠朝幾個人站定的位置照了照,搖了搖頭,然後示意我高祖父把屍體從墓坑裏抱出來,用那塊七尺長四尺寬的黑布把屍體包嚴實。
屍體上裹黑布其實沒啥實質性意義,完全出於對死者的一種尊重,不至於讓死者屍體直接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就像現在用白布遮住死者遺體一個性質。
我高祖父這時對包屍體這種事已經沒啥感覺了,一是過去練過膽,二是這麼多年來他和王守道也做過不少類似這樣的事,早就免疫了。
屍體包好以後,王守道招呼遠處那幾個童子過來,要他們把屍體抬到山下馬車上。幾個人一開始不大樂意,王守道又糊弄了他們幾句,說這屍體生前是財神爺趙公明的轉世,挖出來是為了給他換個好穴地,抬屍體等於在幫財神爺,將來會發大財的。幾個人聽王守道這麼說,將信將疑,最後壯著膽子把屍體抬下了山。
閑話不再多說,他們帶著屍體回到蔡府以後,王守道吩咐拉著屍體的那輛馬車遠遠停在蔡府門外一個十字路口上,讓我高祖父到府裏招呼管家,讓他找人把那口棺木抬到十字路口,同時把之前準備好的那兩套新郎衣拿出一套,給屍體穿上。
給屍體穿新郎官衣服的事兒,還是由我高祖父一個人動手幹的,其他人隻敢遠遠看著。
穿好衣服以後,我高祖父抱著屍體放進了棺材裏,棺材蓋並沒有蓋上,在棺材旁邊放著。這時候,圍觀的那些人誰都看不明白王守道和我高祖父這是要做什麼,隻是覺得有驚奇又詭異。
做好以上這些以後,王守道帶著我高祖父以及那五個童子進入蔡府,來到前院大廳。
這時候蔡府全家上下都在大廳裏候著,包括蔡文燁那兩個兒子,他們得到信兒從外麵連夜趕了回來,隻是,他二兒子還帶來幾個如狼似虎的衙役,臉色不善,儼然一副打假的架勢。
進了大廳以後,王守道目光一掃眾人,特別在那幾個衙役身上停留了片刻,嘴角露出笑意,一臉泰然自若,然後跟蔡文燁寒暄幾句。蔡文燁忙把自己的兩個兒子向王守道和我高祖父做了介紹。
之後,王守道讓管家把之前紮好的那個女紙人取出來,又吩咐我高祖父用銀針在蔡小姐小拇指上紮一針,紮出血,主要是用她的指血。
這時候蔡清君端坐在在大廳最裏麵,由母親李氏陪著,前後站著幾個丫鬟圍著。
我高祖父一手拿著銀針,一手拿著一方硯台,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到蔡小姐跟前。這時候蔡清君母親李氏看著我高祖父手裏的銀針皺了皺眉頭,顯然心疼她女兒。
我高祖父雖然老實,但是他也不傻,見李氏皺眉,趕忙憨憨一笑說:“蔡夫人、蔡小姐,麼事兒,俺手底下有招呼兒,紮勒一點兒都不疼,放心好咧。”
我高祖父話音剛落,蔡清君竟然出人意料的把頭抬了起來,問我高祖父,“劉先生,您可以告訴我,為什麼要這麼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