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的梁童生,可以說算是無家可歸了,家裏的一切被大火燒了個幹幹淨淨,就剩縣城裏這家米店了,他和家丁這時候隻能住在米店裏。米店除了他們兩個以外,還有一個管賬的掌櫃和兩個稱米的小夥計。
掌櫃的和夥計都是縣城裏的人,和梁家還算是遠門親戚,晚上不住在店裏。之前稱米的那兩個夥計一到晚上輪流看店,自打梁童生和家丁來了以後呢,晚上就不用他們看店了,看店全成了那個家丁的事兒。
據梁童生說,就在他報案的前幾天晚上,有一天夜裏,梁童生在後院庫房聽見家丁在米店前廳大呼小叫,跑到前廳一看,家丁身上的衣服整個兒燒了起來,正在滿地打滾兒。梁童生雖然在外麵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是對自己家裏人還算不錯,特別是大火以後,就剩這一個家丁跟他相依為命了。
梁童生隨手拿起旁邊一個裝米用的空麻布袋子,撲過去壓在家丁身上,反複壓了幾下,把火給壓滅了。幸好梁童生撲救的及時,這家丁隻是把手燒傷一點兒,並無大礙。
可是自從那天之後,這家丁就變得精神恍惚、神色異常,兩隻眼睛就跟害了紅眼病似的,通紅通紅的,到後來,整張臉也變的跟眼睛一樣,通紅似血,並且身上滾燙,就跟一塊燒紅的烙鐵似的。找大夫看,大夫看不出毛病,說這可能是一種罕見的“熱病”。
古時候的“熱病”泛指中暑,不過秋冬十月,說家丁中暑,這好像有點扯淡了。在咱們當代,還有一種病,過去也被人誤稱為“熱病”,那就是艾滋病,艾滋病人發病時身上熱的像火碳一樣,但是在那個年月兒,咱中國估計還沒這種病吧。
就在梁童生來縣衙報案的前一天晚上,梁童生在縣城一家青樓喝了一夜花酒,等他早上回到米店的時候,一個人形模樣的物體蜷曲在米店前廳的地上,給火燒成了一團黑炭,樣子十分恐怖。
梁童生仗著膽子看了一下,發現了那焦黑物體的身上有塊銅牌,銅牌上麵寫著“梁府”二字。
銅牌,就像一個身份的象征,證明這是哪家府上的下人。古時候很多大戶人家的下人都掛有銅牌,銅牌正麵刻著某某府,反麵刻著下人的名字。我高祖父老丈人家裏的下人也有銅牌,下人到商鋪裏給府上買東西的時候,亮出銅牌,商鋪老板見了就會給幾分薄麵,給予一定優惠。當然了,這要看你府上老爺的麵子有多大,勢力有多大,不是隨隨便便拿出個某某府的銅牌就能管用的。
言歸正傳。在梁童生看到銅牌,確定這焦黑物體正是自己那名家丁以後,嚇壞了,跌跌撞撞跑到縣衙報案。
縣衙裏接到梁童生的報案以後,派出一名捕頭、幾名捕快和一名仵作,第一時間趕到了米店。
經仵作當場驗屍,發現火竟然是從家丁肚子裏開始燃燒的,因為剖開家丁焦爛的肚皮以後,仵作發現家丁肚子裏那些零碎兒已經成了飛灰,輕輕吹上一口氣,那些灰燼都能“呼”地從焦黑的人皮殼子裏漾出來,之後,仵作又把家丁的腦瓜頂鋸開一看,顱骨裏的腦仁兒也是一團飛灰,就像燒燼的棉花團似的。最奇怪的是,整個米店前廳隻有這家丁被燒成了黑炭,前廳裏的櫃台、椅子、待出售的米麵等,沒有半點燒灼的痕跡。如此一來,整個案件就顯得光怪陸離、匪夷所思了。
被火燒死的人,不知道各位見過沒有,說句惡心的話,就像烤紅薯,整個人幹癟脫水、外焦裏嫩。要說裏麵的內髒比外麵的肉皮燒灼的還嚴重,這就有點不大可能了,特別是腦漿子,外麵有顱骨護著,即便被火煮成一塊“嫩豆腐”,也不可能燒成飛灰。
仵作解釋不清家丁真正的死因,這案件就不好著手調查了,要說有人把家丁給燒死了吧,又是誰這麼大本事,能把人從肚子裏麵點著呢?
最後,縣衙官差牽強附會的把這件案子和之前梁家那場大火做了並案處理,糊弄鬼似的,說找到梁家的縱火真凶,就能找出家丁的死因了。
又半個月後,時間進入了十月份的中下旬。就在縣衙那些捕快對這兩起案件查無頭緒的時候,得到縣衙“眼線”的一條可靠消息,說在鄰村看見了梁府裏失蹤的那個丫鬟。
縣衙裏的捕快們聽到這消息,立刻為之一振,連夜趕到了那個村子。
在“眼線”的引領之下,捕快們沒費吹灰之力便抓到了梁府裏那個失蹤的丫鬟。據“眼線”說,這丫鬟叫小菊,這年十七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