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必須插一嘴了,前兩天在天涯上,有個朋友寫了一個大長篇,就我寫的這些事兒,提出好幾個問題,那些問題幾乎針針見血,說我寫的這些經曆在很多細節上不能自圓其說,我隻是看了看,沒回複,為什麼呢,如果這些經曆我真能麵麵俱到、自圓其說,那我們家這些經曆,真就是我自己天馬行空編出來的了,隻有編出來的故事才能前後呼應、麵麵俱到、自圓其說。例如,那位朋友問,魚群是怎麼把船底啃漏的,我怎麼知道是怎麼啃漏的?我奶奶就是這麼跟我講的,那時候我還小,從沒想過這個問題,直到現在,我也沒去想過這些問題,因為我不管別人怎麼看、怎麼說,我自己絕對不會質疑我家這些長輩,我相信他們確實經曆過。
言歸正傳。
要說起來,我這位太奶的身世真的很奇怪,誰也不知道她是我太爺從什麼地方帶來的,我太奶呢,自己從來不說自己的身世,問多了,就說自己是我太爺花大價錢從她父母手裏買來的,問她家住哪裏,她回答說,山裏,問她姓什麼,沒姓,就叫小玉。
據我奶奶說,我這位太奶的口音,跟我高祖母很近似,過去那個小玉和我高祖母一樣,也是開封尉氏縣人。
還有一點,這個小玉一進門就對我高祖父夫婦特別親熱,就像早就認識我高祖父和我高祖母一樣,對我太爺更是沒得說,前前後後左左右右,無論怎麼看,都像是當年的小玉複活了。
我這位太奶究竟是怎樣一個來曆,是不是我太爺收了當年小玉的魂魄,又用什麼旁門左道讓小玉魂魄投胎轉世,誰也說不清楚,這是一個迷,我們家的迷,或許謎底隻有我太爺和我太奶知道,但他們誰也不說。從我奶奶到我父親,他們一直把這個迷又留給了我,我天生愚鈍,直到現在也想不明白,有時候我會自我催眠的說,是我太爺在尉氏縣一帶遇到一個和小玉長相酷似的女孩兒,花錢買來以後,又讓她改了名字叫“小玉”,提前交代她啥能說啥不能說,冒充小玉,用她來彌補我高祖父和高祖母對當年小玉的遺憾。不過,這個自我催眠的說法也有點兒牽強,到底是怎麼回事,至少我不想再追究了,我寧願相信這就是當年那個小玉的投胎轉世。
言歸正傳。我太爺帶著小玉回家沒幾天,我太爺就跟我高祖父提出和小玉成親,我高祖父不同意,一來因為小玉身世太蹊蹺;二來,兩個人年齡相差太大,差著二十幾歲呢。
我高祖母怕這個小玉再做出當年的傻事,黑下臉對我高祖父說,你還比我大十幾歲呢。我高祖父登時啞口無言,不過,我高祖父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還是不同意。
就這麼,一直拖了一年多,直到小玉懷孕,我高祖父實在沒辦法了,隻能給我太爺和小玉成了親。
親事辦的很隆重,街坊鄰裏親戚朋友,能請到的都請來了,不說那些親戚朋友街坊鄰居,光我太爺的朋友就來了近百號人。整個三王莊上下都沸騰了起來,大家夥兒在一起熱鬧了好幾天。
至此,我太爺的一顆浪子心,終於塵埃落定。
幾個月後,時間來到了公元1907年,也就是清光緒三十三年,丁未年。這一年,我太爺四十歲,我高祖父八十歲,我高祖母六十二歲,我太奶十八歲。
同年九月,我爺爺出生,我高祖母給他取名劉繼宗,字廣宇。
這是一件大喜事,特別對我高祖父來說,因為我太爺年輕時整天不著家,我高祖父認為他也會像自己師傅王守道一樣,臨閉眼也見不到孫子一麵。
我爺爺的出生,讓我高祖父喜出望外,也了他一樁心事。
等到我爺爺滿月的時候,我高祖父抱著他來到王守道墳前,八十歲的老人像個孩子似的,對著墳頭又笑又哭,“師傅師傅,你瞧瞧,徒弟有孫子咧,你有重孫咧,你瞧瞧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