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老王家的人發現孩子身上的紅衣裳,已經是晌午吃飯的時候,全家人看著孩子身上那件紅衣裳,嚇的魂不附體,割起來的麥子也不再敢要了,孩子的父親仗著膽子從孩子身上扯下那件紅衣裳,一把抱起孩子,全家人老小驚慌失措的往家跑。
剛跑到家門口兒,恰巧給白月山遇上了。白月山見他們全家一個個臉色煞白,跟見了鬼似的,就問他們出了啥事兒。
老王家的人連看都沒看白月山,沒功夫跟他解釋,一個個高悶頭鑽進家裏,連房門都來不及關上。
白月山見他們這麼反常,心裏很納悶兒,後腳兒就跟著到了他們家裏,想看看他們家到底出了啥事兒。
就見這時候老王家裏這些人慌手慌腳胡亂收拾著東西,一些不小心掉地上的東西也顧不得撿,慌成了一團。
白月山問了他們其中幾個人,他們都沒空搭理他,自顧自往包袱裏塞東西。
這時候,白月山見那小孫子沒事人兒似的在門口兒站著,就走過問那小孫子,家裏出了啥事兒了?
那小孫子看看白月山,口齒伶俐的說,他在地裏玩的時候,摔了一跤,等爬起來以後,看見有個嬸嬸拿著件紅衣裳,問他衣裳好看不好看,他說好看,那嬸嬸就把衣裳給他穿身上了,他們家裏人看見他穿紅衣裳,把衣裳給他扔了,抱上他全都跑回了家。
小孩子說完,居然嘿嘿一笑。這一笑不要緊,白月山心裏咯噔了一下。這孩子的笑容,就跟那周瘸子、羊倌兒瘋了以後笑的一模一樣!
白月山的腦門兒登即見了汗,他這時候總算明白老王家的人為啥這樣子了。
為了進一步確定孩子的話,白月山一把扯住了老王,老王甩了甩沒甩脫他,隻好把剛才看見孩子穿了件紅衣裳的事兒,跟他說了一遍。
老王說的跟他孫子說的差不多,不過他們並沒有看到麥地裏還有其他人。
白月山聽老王這麼說,他也害了怕,懷疑給孩子穿衣服的那個嬸嬸就是張寡婦,這張寡婦肯定變成了厲鬼,想把全村都害死。
這時候,老王家的人已經把能收拾的東西全部收拾整齊,全家人大包小包背在肩上,孩子的父母過來抱起孩子,也不理會白月山,全家人相互簇擁著,慌慌張張往門外跑。
白月山跟著他們追到院門口,冷不丁一抬頭朝那孩子看了一眼,這時候孩子被他爹臉對臉貼身抱在懷裏,孩子的一顆小腦袋趴在他爹肩膀上,一雙眼睛朝後看著。
就在白月山看向孩子的一瞬間,那孩子身體猛地抽了一下,跟著打嘴裏吐出一串白沫,就像小孩子吐奶似的,眼睛眨了兩下以後,一雙眼睛珠子居然變得像貓一樣,眼瞳眯成一條線,豎在了眼眶裏。
老王家的人似乎沒有發現孩子的異常,孩子這時候把那雙眼睛冷冷看向了白月山,詭譎的眼神,導致白月山渾身一激靈。
他想喊,那孩子卻裂開嘴露出白森森的小牙,陡然一笑,那笑容說出的詭異怪誕,就像一隻奸佞的狐狸在笑。
白月山嚇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渾身上下抖成了一個兒,他想喊老王家的人,卻因為身上抖的太厲害,連嗓子都沒辦法發出聲音。
就這麼的,白月山癱坐老王家的院門口,眼睜睜看著老王家的人沿著山路,漸漸消失在了村南頭兒的山坳裏。
許久過後,白月山這才大叫一聲,從地上爬起來沒命的朝家跑。
跌跌撞撞跑到家以後,跟火燒了屁股似的,連忙招呼全家人收拾東西,離開村子。
白月山老伴兒疑惑,問他出了啥事兒,白月山這時候忙著往包袱裏塞細軟,沒功夫跟她解釋。
全家人在白月山火急火燎的催促下,莫名其妙收拾了細軟,由白月山打頭兒帶著,朝村南那道山坳走去。
拴馬村村南那道山坳,是他們全村唯一通向外界的路,其實也不算路,就因為那裏山勢比較低,朝山外走起來比較容易。久而久之,雖然山坳裏曲折迂回,卻成了他們去往山外的唯一一條路。
這時候,白月山著急忙慌的走在最前麵,家裏大大小小十來口跟在他後麵。不過,等他們剛一走進山坳,白月山的侄媳婦兒,也就是福根兒的老婆,大叫著說自己肚子疼,走不了了,說著,坐在了路旁一塊大石頭上。
白月山一看,這咋辦呢。這時候,他侄子福根兒說話了,福根這人憨厚老實,嘴也笨,他對白月山說道:“叔,你帶著嬸子他們走吧,俺媳婦要生咧,俺們不走了。”
還沒等白月山說話,白月山的老伴說話了。白月山的老伴胡氏,是村子裏唯一的接生婆,她很清楚女人生孩子就像蛇蛻皮一樣,死去活來,胡氏對福根兒說:“嬸子也不走咧,跟你倆一起留下,桂榮眼看要生咧,沒個人照應可不行。”
白月山見老伴兒這麼說,他也沒辦法走了,交代他的幾個兒子帶著孫子離開,他也留了下來。
就這麼的,白月山兩口子和福根兒兩口子又回到了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