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毛狐狸翻了翻本子念道:“甲辰年九月初八,羊倌兒周二,淩辱母羊一隻……”
白毛狐狸眼神古怪地看了一下周二,“連羊你都不放過,你還配做人嗎?拉下去,刀山伺候。”
看著周二那猥瑣佝僂的身子,我太爺感到一陣惡寒。
周二很快也被小狐狸拖走,緊跟著,大殿深處傳來比周瘸子還要慘烈的叫聲。
“李山貴!”黑毛狐狸再次念了一個人的名字。
很快的,一個三十多歲的大漢,被兩隻小狐狸揪出來丟在了桌案前。
白毛狐狸問:“李山貴,你知罪嗎?”
大漢把頭一撇,“不知罪。”
白毛狐狸冷冷看了大漢一眼,“還挺橫。”說著,抽出一根令箭扔在了地上,“打!”
四隻小狐狸過來把大漢摁翻在地,掄起手裏的家夥沒頭沒腦打了起來,不大會兒功夫,打得大漢血肉模糊、連連求饒。
給大漢潑了一桶紅水以後,白毛狐狸又問:“李山貴,你知罪嗎?”
大漢這時候再沒那股橫勁兒了,嘴裏唯唯諾諾說道:“知罪。”
“你所犯何罪?”
“欺辱張寡婦。”
“還有呢。”
“我欺辱過張寡婦以後,張寡婦咬了我一口,我把她從山上推了下去。”
白毛狐狸聞言說道:“李山貴欺辱婦女,殺人害命,壓去石碾地獄,碾成肉醬,永世不得超生!”
看到這裏,我太爺覺得這些狐狸倒沒那麼可惡了,至少它們比人間要公正,同時覺得周瘸子這三個人罪有應得。
兩隻小狐狸再次把李山貴壓了下去,大殿深處再次傳來慘叫聲。
接下來,黑毛狐狸又喊了幾個人的名字,這幾個人跟張寡婦沒關係,不過也都沒做啥好事,每個人的下場,不是下油鍋就是上刀山。
就在我太爺看得已經沒啥興趣的時候,黑毛狐狸又念了一個人的名字。
“王小山!”
就見一隻狐狸拉著個四五歲大的小孩走到了案桌前。
白毛狐狸問小孩:“王小山,你知罪嗎?”
小孩兒口齒伶俐,像大人一樣答道:“知罪。”
“所犯何罪?”
小孩兒答道:“給張寡婦身上吐唾沫,罵張寡婦,還拿石頭砸張寡婦。”
“嗯,不錯,本官念你還是個孩子,送進拔舌地獄,割完舌頭再剁手……”
這個王小山,憑我太爺的感覺,應該就是老王家那小孫子,看來逃出村子的人也沒能幸免。
見孩子要受刑,我太爺皺起了眉頭,剛才那些人也就算了,他們是罪有應該得,但是這孩子罪過不大,遭到這樣惡毒的酷刑,有點太過分了。
見兩隻小狐狸去拉王小山,我太爺把短劍倒提在手裏,邁腳就要往大殿裏衝。我太爺認為,憑自己這身武藝和手裏的短劍,對付大殿裏那些狐狸還是綽綽有餘的。
可就在這時候,突然感覺身後的衣服給人扯了一下,我太爺趕忙回頭一看,心裏跟著就是一跳,扯他衣服的,竟是之前那隻紅狐狸,看到紅狐狸,我太爺忍不住抽了一口涼氣。
紅狐狸這時候一臉詭譎的笑意,“劉先生,你看夠了吧。”紅狐狸的聲音尖細,好像個小女孩兒發出的。
我太爺快速朝後退了一步,把手裏的短劍轉過來,警惕地橫在了自己身前。
紅狐狸這時候居然一動沒動,眼神瞥了一下我太爺手裏的短劍,輕描淡寫說了句:“別拿著了,扔了吧。”
我太爺聽紅狐狸這麼說,感覺它這話裏有話,與此同時,忽然感覺手裏的短劍有點不對勁兒了,好像發生了變化,低頭一看,短劍居然變成了紙糊的,手一哆嗦,連忙把短劍扔地上了。
紅狐狸見狀哈哈大笑,“還記得你扔石頭探路嗎?”
我太爺冷冷地看著紅狐狸,沒說話。
紅狐狸把雙手朝身後一背,人一樣在我太爺麵前得意地踱了幾步,接著說道:“第一塊石頭,你扔進了白福根的院裏,那是塊真石頭,第二塊石頭,你扔進了張寡婦的院裏,那塊就不是石頭了,那是你的短劍,哈哈哈哈……”
聽紅狐狸這麼說,我太爺這時候才明白過來,自己至始至終都還在這些狐狸弄出的幻境裏,緊跟著,一個不好的念頭竄進了腦子裏,如果這些全是幻像,自己吃的那碗麵條會是什麼做的呢?
我太爺不敢再想下去,心頭火起,向前猛然欺身,抬腳朝紅狐狸踹了過去。
紅狐狸朝旁邊一閃身,躲了過去,又說道:“劉先生,有話好好說,何必動手動腳呢。”
我太爺雖然一腳落空,身子卻順勢向前一竄,跟著又是一拳,“你們這些畜生,三番五次想要我的命,現在又來戲弄我,跟你們沒什麼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