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有聞言,吞吞吐吐,說道:“可、可他說咧……俺、俺下次要是再去,他就會要了俺的命。”
中年人嗬嗬一笑,說道:“那是在嚇你呢,他不過一個守山的小神,真要是害了你們的性命,你們的本地仙到玉皇大帝那裏參他一本,到時候,他至少也得被剔掉仙骨貶為凡人,永受生老病死、輪回之苦!”
大有愕然地眨了眨眼,說真的,中年人這些話,就跟村裏那些老人講的神話故事似的,聽得自己都有點兒發傻。不過,不管它是不是神話故事,剛才自己身上那股子要死要活的難受勁兒可是真的,眼下要是不進山把那什麼“瓦盆”拿給這個南蠻子,自己恐怕真的活不到明天,可是,這時候進山有狼群不說,萬一山坳裏那黑大個兒……
真的前有狼,後有虎,大有覺得自己處在老虎跟狼當中間兒進退兩難,不過,轉頭又一尋思,既然這南蠻子找自己去給他拿瓦盆,肯定是有把握的,要不然自己把性命搭在了山裏,他不就得不到瓦盆了嘛,與其在家裏等死,不如進山去試試運氣,萬一能把瓦盆拿回來,不光能保住自己的性命,說不定這南蠻子一高興,真給自己兩口子送個大胖兒子呢。
一想到大胖兒子,大有立刻有了動力。
最後,他把心一橫,問中年人,“要是俺把瓦盆拿回來,你是不是真給俺們求個大胖兒子?”
中年人一笑,說道:“大有兄弟,你別忘了,那張殄紙上也寫著我的名字呐,你隻要把瓦盆幫我拿回來,我立刻作法幫你求子,不會食言的……”
“好!俺這就進山!”
善良的人,總是會在逆境中用最美好的寄托,來舔舐自己的傷口。
辭別中年人,大有回了家一趟,小珍還沒睡,正坐在油燈底下擔心的抹眼淚,見大有現在沒事兒人一樣回來,趕忙噓寒問暖。大有安慰了她幾句,讓她早點兒睡,自己這時候進山一趟。小珍聽了臉色大變,問大有這時候進山幹啥,山裏那麼多狼。大有沒理她,到院裏拿了把柴刀別在腰後,提著燈籠離開了!
這時候,剛剛一更天,用現在的時間計算,也就在晚上七點鍾左右。走到山口兒,大有的腦子逐漸清醒下來,感覺自己這次進山凶險莫測,回頭朝家的方向看了看,莫須裏歎了口……
山巒逶迤、月涼如水,深山遠處傳來一聲聲悠長的狼哞,狼群已經開始興奮了。
往山裏走了許久,大有雖然沒遇上狼群,卻越走越覺得不對勁兒,最後,在一處山梁上停了下來。為啥呢,因為大有覺得奇怪,那條小路呢?
從身上掏出那張草圖,燈籠放到腳邊,打開草圖借著明亮月光一看,沒錯呀,草圖上分明畫著一條彎彎曲曲的小路,看這位置,自己剛好站在了小路上,不過……這眼前咋沒路呢,跟上次白天來時一模一樣,腳下全是野草荊棘,南蠻子不是說,月圓之夜就能看見這條小路麼,咋看不見呢。難道是自己走錯路了?
拿著草圖把山林又仔細對照了一下,大有認為自己所站的位置一點兒沒錯,不過,腳下確實沒圖上這條小路。看看草圖,又看看身前身後的山林,大有納了悶兒了,那南蠻子不會是在騙自己吧?
把草圖疊了疊揣進懷裏,無意間碰到了懷裏另一樣物品——荷包,記得南蠻子說過,帶上荷包狼群就不敢碰他,走了這麼久確實沒遇上狼群,難道真的是這荷包的功勞?
大有這時才發現荷包裏硬邦邦的,也不知道裏麵裝了些啥,草圖揣回懷裏以後,大有忍不住又把荷包從懷裏拿了出來。
之前從南蠻子手裏接過荷包跟草圖的時候,大有情緒比較紊亂,也沒太在意荷包,這時候把荷包拿在手裏,裏麵不但硬邦邦的,還挺有分量,感覺裏麵好像裝了塊石頭。
荷包還是之前看到的那樣子,白色粗布縫製,正反兩麵分別繡著一條嚇人的黑龍,大有這時候發現,荷包上麵似乎散發著一股怪味兒,放鼻子邊兒一聞,奇臭無比!
裏麵到底裝了些啥?大有忍不住把荷包上的束口拉開,往裏麵瞅了瞧。
還真是塊石頭,拿出來一看,是一塊比手掌小點兒的圓形青石片,跟手掌厚度差不多。大有把青石片拿在手裏翻看了幾眼,就見青石片兩麵亂七八糟的不知道畫了些啥,像是用毛筆畫上去的,一道兒一道兒、血紅血紅的,看上去分外妖異,而且剛才聞到的那股子腥臭味兒就是這塊青石片發出的,這時候從荷包裏掏出來臭味兒更濃了,還有點兒嗆鼻子。
這塊臭烘烘的玩意兒帶身上真能防狼麼?大有不知道這是個啥,看完又塞回了荷包裏。荷包呢,因為上麵的臭味兒讓大有覺得膈應得慌,沒再往懷裏揣,係在了褲腰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