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趁著熱鍋給我下了點兒麵條,弄個荷包蛋,吃完麵條荷包蛋我就睡下了。
第二天,我醒來的比較晚,醒來後還沒睜眼就聽見外麵大呼小叫的,仔細一聽,好像我爸在跟人家吵架。我從床上坐了起來,迷迷糊糊穿上衣服,到外麵一看。
我爸、我媽、我奶奶,在我們家門口站著,我們家門口外麵的路上,還有倆婦女,旁邊圍著幾個看熱鬧的鄰居。我爸正跟這倆婦女吵得不可開交。
我快步走到門口朝那倆婦女一看,眼生的很,好像不是我們村子的,不過我現在對她們的樣子都記憶猶新,我估計我會記她們一輩子!
這倆婦女當時都不到四十歲的樣子,其中一個年輕點兒,估計也就三十歲出頭,這個女人一雙單眼皮,小眼睛,長的非常刻薄。另一個年齡稍大點兒,大概也就三十五六歲的樣子,這個女人左嘴角長著一顆米粒大小的黑痣,整個人看上去奸小凶戾,她們還有一個共同點,全是薄嘴唇,也就是比普通人的嘴唇看著薄一點兒,這種薄嘴唇女人就喜歡跟人起口舌之爭。特別是嘴角有痣的薄唇女人,不但愛跟人吵架,罵起人來還特別損。
這時候在我們家門口罵的就特別難聽,罵我奶奶是個禍害人的老妖精,罵我們全家都不得好死。
另一個女人嘴也夠毒的,罵我奶奶,老東西,你咋不把你那倆孫子推水裏呢。
我聽的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我爸這時候就像點著的炸藥似的,一身火氣,回罵著那倆婦女叫那倆婦女滾。我看的出來,這要是倆男的在我們家門口破口大罵,早就給我爸打成半死了。我媽也在旁邊幫著腔,回罵著這倆女的。
我奶奶跟強順的母親在攔著我爸跟我媽,不過這時候火氣都上來了,奶奶跟嬸子根本就攔不住。王思河估計山上了,沒見到他,要不然他這時候肯定也跟我爸一樣一身火藥味兒。
雙方僵持了一會兒,看熱鬧的人越聚越多,挺丟人的。我這時候基本上也聽明白是咋回事兒了。
蒼天可鑒呐!不帶這麼冤枉人的!
這倆女的是誰呢,為啥一大清早堵著我們家門口兒罵呢?
之前,我們西邊坑裏淹死的那倆孩子,就是她們的孩子,這倆女的都是西村的,孩子淹死以後,她們哭喊著把孩子屍體拉回了家。
不怕沒好事兒,就怕沒好人,她們也不知道從哪兒聽說了,她們這倆孩子,是給人推水裏淹死的。
推孩子的人是誰呢?有人說了,是我奶奶!
說,孩子淹死的頭一天,我奶奶一直在坑邊轉悠,不叫別人到坑裏釣魚,也不叫人到坑裏遊泳,說水裏有水鬼,她拿不出證據,就把倆孩子推進水裏,將來好跟人說是水鬼把孩子拉進水裏的。
蒼天可鑒呐,有這麼冤枉人的嗎?有這麼冤枉人的嗎!
想想我們昨天晚上大老遠跑煤灰坑,我們為了啥!我跟我爸、王思河,我們三個人差點兒折在煤灰坑裏,我們又是為了啥!
欲哭無淚,欲喊無聲呐!
旁邊看熱鬧的鄰居,一個個就隻是在看熱鬧,一個幫腔說話的都沒有,或許,他們也反感奶奶勸他們別到坑邊兒去吧。
人,人心,就是這個樣子,你隻要看似影響了他們的利益,那你就是十惡不赦。
我奶奶去世以後,那些該燒紙的荒墳,我一個都沒去燒紙,還說了一句,“管他娘的呢,誰愛燒誰燒。”我感覺這話說的,很有哲學道理,雖然奶奶泉下有知肯定不讚同。
最後,倆娘們兒真把我爸逼急了,我爸指著倆娘們兒的鼻子歇斯底裏吼道:“去把你們男人都給我找來,你們孩子不是死了嗎,今天叫你們全家都死在這兒!”
我爸這話,似乎把倆娘們都嚇著了,同時一愣,啥也罵不出來了,忽然間靜了下來。
就在這時候,傳來一個老頭兒的聲音,“吵吵啥呢,我說孫女媳婦兒,你還要不要臉了,你知道這戶劉家人是幹啥的嗎,冤枉誰家也不能冤枉他們家呀。”
這句話挺清晰,而且說的恰到好處,剛好說在吵架雙方暫時停頓的時候。
在場的所有人都聽清楚了,紛紛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聲音居然是從人群後麵傳來的。
看熱鬧的人群很快分開了,打人群後麵走過來一個帶墨鏡的老頭兒,老頭兒一身黑色中山裝,手裏還拿著根纏了紅布綾子的竹竿子。
不是別人,在場的很多人都認識他,西村看風水算命的陳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