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群這時候指定又做噩夢了,指定又縮進被窩裏哆嗦上了,我可沒有他那麼窩囊,立馬兒翻身下了床,穿上鞋子,走到門口一看,很意外,就見十幾米開外的那條南北大路上空蕩蕩的,月光之下,一個人影兒都沒有。
我轉念一尋思,得,肯定是喝酒誤事兒,起來的晚了,明群他們母親已經走沒影兒了,我又把四下裏全掃了一遍,還是不見一個人影兒,奶奶叫我跟著他們母親,這都沒人影兒了我還上哪兒跟去呀?
抬腳走出房子,外麵月光清冷,空氣裏透著絲絲涼意。走到那條南北大土路上我停了下來,左右又看了看,還是一個人影都沒有,四下裏靜悄悄的,明群他們母親肯定出去有一段時間了。
我想了想,這條大土路,北邊通著村裏,南邊通著鐵路下麵的一個橋眼,穿過橋眼就是村外鐵路南了,明軍他們母親要是走,應該不會往村裏走,八成是往鐵路南走了。之前明群也說了,早上起來看見他母親鞋子上麵有黃泥,這說明他們母親在野地裏走過,南邊兒離野地比較近,而且那裏除了亂葬崗以外,還有兩處陰氣比較重的地方。
我順著大土路往南走了起來,很快走到鐵路橋眼下麵,不過我並沒有從橋眼裏穿過去,順著旁邊的鐵路坡爬到了鐵路坡上麵,這時候剛好沒過火車,我快速越過上麵的兩趟道軌,來到了坡南邊兒,站在坡邊兒上居高臨下朝下麵看了起來。
近處全是半人多高的玉米地,這時候借著月光居高臨下看過去,一望無際,也或許是光線不夠的問題,我就覺著玉米地裏那幾條大路上全都沒有人,整個兒這一帶靜悄悄空蕩蕩的。
沒人我有點兒傻眼了,這可該咋辦呢?剛才聽見明群的叫聲我就醒了過來,醒來以後房門就開著,按理說,明群他們母親應該走不了這麼快,站在鐵路坡上居高臨下,應該能晃見個人影兒才對。
我從鐵路坡上又下來了,與其在外麵浪費時間,不如回他們家等著,看他們母親啥時候能回來,打定主意,我又返回了他們家裏。
走到他們家門口兒,房門依舊開著,因為外麵有月光,在外麵看著屋裏烏漆麻黑的,幾步走到門口,一隻腳剛邁進屋裏,我猛地感覺屋裏好像站著個人,渾身一凜,扭頭一瞧,就見北牆角黑旮旯裏真的站著個人!
我頓時嚇了一跳,那人似乎也嚇了一跳,轉身就要往他們裏屋跑,那人一動,我看清楚了,像是明群,趕忙低聲問了一句:“是明群嗎?”
那人立馬兒停了下來,顯然也不怎麼害怕了,低聲回道:“是我,你是黃河吧?”
“是。”我頓時鬆了口氣,邁過門檻朝他走了過去,問道:“你咋也起來了?”
明群說道:“害怕睡不著,起來看看,你是不是到外頭去咧?”
我說道:“剛到外麵轉了一圈兒。”
明群又問:“找見俺媽了麼?”
我搖了搖頭,“嬸子走的太快了,我從床上起來就不見人了。對了,你剛才是不是又做夢了?”
明群點了點頭。
我接著問道:“今天的夢還跟前兩天做的夢一樣麼?”
明群回道:“差不多一樣,就是這次不光夢見俺媽出去了,還夢見門口那個血乎乎的人影鑽進了俺媽房間裏,嚇得我叫了一聲就醒了。”
“鑽進了房間裏?”聽明群這麼說,我下意識朝他們母親睡的那個南裏間瞥了一眼,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兒,或是是給明群的話心裏暗示了吧,我就感覺那房間裏這時候有人。
明群也朝他母親睡的南裏間看了一眼,估計跟我的感覺一樣,顫著聲音對我說道:“黃河,要不……要不咱倆到俺媽屋裏看看吧……”
我點了下頭。
屋裏黑燈瞎火的,明群想把燈拉開,我沒讓,因為現在的電燈光,跟過去的油燈光、蠟燭光不一樣,鬼不太喜歡電燈光,這是強順告訴我的。房子裏要是真有啥東西,你把燈一打開就等於打草驚蛇了,即便嚇不跑它,也能叫它提高警惕性。我們這裏有些地方孝子給去世的老人守靈,一到後半夜,就會把家裏的電燈全關掉,隻留棺材頭的兩根蠟燭和引魂燈,這就是怕電燈光導致死者亡靈不安。
明群摸黑在屋裏找了小手電遞給了我,我拿著手電走在前麵,他畏畏縮縮跟在我後麵,我們兩個一步一步來到了他母親睡的裏間。
抬手撩開門簾,我邁腳走了進去,他們母親睡的這個裏間不大,一張床一個大衣櫃,兩樣家具占據了裏麵一大半空間。
我打眼朝整個房間看了看,黑漆漆的,不過,我感覺他們母親床上不是空的,眯起眼睛仔細一瞧,上麵好像有個人形隆起,也就是說,床上躺著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