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強順這麼說,我把眼睛從之前那山洞位置上挪開,朝四下看了看。強順說變了樣兒,一點兒都不誇張,雖然看著還像是個小坑,不過已經不是四麵環山了,在我們身後那一片,也就是我們之前過來的那個方向,相較而言,比其他三個方向低了很多,算是正南方,在我們兩個所站的這個位置上,附近黑乎乎、大大小小十來個隆起的土堆,我趕忙打著火機一看,居然是墳堆,我們腳下山地也變成了土地。
我這時候顧不上驚訝,越看這地上越覺得眼熟,看了一會兒,心說,這不是我們石渣廠東北邊的那片墳場麼。
這片墳場距離我們那石渣廠大概有二裏多地,之前這裏也是山,跟我們石渣廠附近那塊土地一樣,開著開著,石頭下麵開出了黃土,這片山也就擱置下來不再開了,後來,山低下一家有錢人相中了這塊地,找風水先生看了看,風水先生說這塊地裏有靈氣,埋在這裏的人子孫能發大財。這有錢人就把他們家的老祖墳整個兒遷到了這裏,大大小小十幾個座祖墳。
等弄回過勁兒來以後,我心說,咋來這兒了?
強順看著眼前一堆堆墳頭有點兒傻眼,問我,“黃河,這到底是咋回事兒呀?”
我想了想說道:“咱之前可能是給鬼糊眼了。”
強順說道:“咱不是用法子破了麼,咋還能給鬼糊眼呢?”
我說道:“這裏陰氣太重,咱那些破鬼糊眼的小法子根本就不管用,再說……其實我也並不想早早的把鬼糊眼破掉,剛才咱看見的不能說全是假的,至少那山洞跟洞裏那珠子是真的。”
我這麼一說,強順明顯聽糊塗了,呆呆地看著我,我解釋道:“咱剛才其實是鑽進了別的地方,就跟有時候晚上過橋一樣,看著前麵有座橋,你往上麵一走,直接掉水裏了,那是座陰橋,給鬼或者別的東西走的,咱剛才進的那山洞,是個陰洞,它也是存在的,不過沒在咱們陽間。”
強順搖了搖頭,“不知道你說的啥意思,幸虧是個洞,要是懸崖,那咱倆可就慘了。”
我說道:“你放心,這些鬼玩意想要咱們的命沒那麼容易,剛才不就有股風提醒咱們嘛。”
強順看了我一眼,問道:“那咱現在咋辦咧?”
我又朝地上那些墳堆看了看,歎了口氣說道:“還能咋辦呢,我估計那女僵屍已經跑遠了,先回去吧,等明天再過來看看。”
“還來呀。”強順一臉不情願。
我說道:“必須得來,至少得弄明白那女僵屍為啥要把咱引到這兒,這黑燈瞎火的也看不出個啥,等明天白天過來再好好兒瞧瞧。”
前麵說了這片墳場離我們那石渣廠隻有二裏多地,而且這裏我們也來過幾次,不算陌生。
很快的,找見出路,我們又返回了石渣廠那裏,在附近找到之前拉死貓的那個鬥車,拉上鬥車剛要走,我突然感覺好像少了點兒啥,趕忙朝強順手裏一看,想起來了,之前刨坑的那把鐵釺不見了,忙問強順:“你手裏拿的那鐵釺呢?”
強順一愣,停了一會兒,說道:“忘那墳地裏了。”
我放下鬥車,說道:“走,再回去把它拿回來。”
強順拉住了我,“別去了,咱明個兒不是還得過去麼,明天再拿吧。”
我一想,也是,明天再拿也一樣,拉上鬥車我們返回了場子。
這時候,場子裏一片漆黑,隻有門崗那裏的燈還亮著,我們剛走到門口,門崗那房門打開了,一瞧,王思河從裏麵走了出來,一臉著急,王思河問我們,“叫你們倆扔個死貓咋去了這麼久呢?”
強順說道:“爸,可別說了,俺們倆差點給悶山裏出……”
我趕忙一拉強順,沒叫他繼續說下去,我說道:“沒事兒,天太黑迷路了,差點打山裏出不來。”
王思河說道:“我以為你們倆又出啥事兒了呢,扔個死貓你們跑多遠呀。”
我們倆相互看了看都沒說話。
就見辦公室裏的燈也滅了,王思河說道:“你們李叔已經在辦公室睡下了,咱們也早點睡吧。”
我一聽,心說,這李三元心還挺大,石渣廠發生了這麼多事兒,他居然還能睡著的。
一夜無話。第二天,因為昨天晚上又沒炸石頭,石渣廠還是沒活幹,我跟強順因為折騰了大半夜,都睡過頭了,等我們醒來的時候,場子裏剩下王思河跟李三元的二叔,他們等於是留下來看場子的。
王思河說,昨天晚上周會計給嚇壞了,早晨一大早起來說啥也不在場子裏呆了,李三元開車載著她下山了。
我們這時候肚子裏餓的咕嚕嚕直叫,管他李三元跟女會計去哪兒了呢,問李三元他二叔,夥房有吃的沒有,李三元二叔說,他早晨起來炕了好幾張蔥花烙饃,也沒人吃,都剩著呢,我們倆一聽就樂了。
這蔥花烙饃又叫千層餅,過去我們這裏家家都會烙,小時候我們最愛吃這個。不過,石渣廠這裏的烙饃等於是專門給那女會計做的,我們這些小工人可吃不著。聽說女會計剛來的時候有點兒水土不服,啥都不吃,專吃我們這裏的蔥花烙饃,李三元就專門吩咐他二叔,每天早上給她炕烙餅。今天的烙餅沒吃,說明那女會計真的嚇壞了,她不吃,那俺們倆就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