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老三看著我看了好一會兒,慢慢收回了刀子,又問道:“你說的密碼是真的嗎?”
我趕忙小雞叨米似得點頭,“你爸親口告訴我的,你爸自己都說了,千真萬確。你爸還說了,你也躲不了幾天了,你打的那人根本就沒有死,現在在醫院裏已經搶救過來了,陪人家點兒醫藥費就行了,你把銀行裏的錢取出來以後,陪人家一點醫藥費,人家一撤案,公安局就不抓你了,你爸叫我大老遠跑過來,就是叫我告訴你這些的。”
“真的?”
“千真萬確呀,你想想,我一個人何苦跑這麼遠過來,換句話說,我要真是來抓你的,我兜裏會裝個小卦跟紙人來抓你嗎?我會一個人來抓你嗎?”
路老三聞言,把小褂跟紙人又看了看,一把塞給我,說了句,“你走吧。”
我頓時在心裏大鬆了一口氣。
我都不知道我當時是怎麼出的門,渾身都給汗濕透了,走了沒多遠,強順從一個旮旯裏轉了出來。
我低聲問了他一句,“那兔崽子沒跟來吧?”
強順一笑,“沒跟來,跟來我就不出來了。”
我說道:“那就好,走,報案去。”
順著村裏小道一路南下,所幸山溝裏那些狼叫聲並沒有接近,我們在心裏慶幸我們長大了,要還是十來歲的時候,估計又要給狼群圍上了。
兩個小時候後,我們來到了一個鎮子上,這時候,時間大概已經接近十二點了,靜悄悄黑乎乎的,我們在鎮子裏轉了一大圈,也沒找見個旅店啥的,所幸眼下天已經不是太冷了,我們找了個避風的屋簷在屋簷底下貓了一夜。
第二天上午,趕到了輝縣市長途汽車站,下午,我們終於回來了,隨後,馬不停蹄找到附近的派出所,在派出所門口牆上找見一個報警電話。
電話是我用路邊的公用電話打的,屬於是匿名電話,電話裏詳詳細細把路老三住的位置說了一遍,之後,我又跟接線員說,路老三手裏或者家裏,有個存折,存折裏有不少錢,存折的密碼是路老三的生日,生日必須倒過來寫,寫成日月年,三天後他就要攜款出逃,最好在三天之內趕過去抓住他,他手裏那筆錢,應該足夠墊付受害者的醫藥費跟賠償金了。說完這些,接線員問我叫個啥家住哪兒,我直接把電話掛了。
打完電話往回走的路上,強順問我,“黃河,你說他們家那存折裏能有多少錢?”
我說道:“誰知道能有多少錢,肯定不會少,要不然路老三也不會著急拿到它。”
強順點了點頭說道:“澆地那老頭兒說了,老鬼那仨兒子都在市裏買的房子,一套房子都好幾十萬,你說他那存折裏不會有好幾百萬呢?”
我說道:“好幾百萬又有啥用,為富不仁,那些錢遲早都不會是他們的……”
強順笑了,“黃河呀,你說這個‘為富不仁’說的太對咧!”
我看了他一眼,“怎麼了?”
強順反問我:“你知道那老鬼是咋死的嗎?”
我搖了搖頭,“你又沒跟我說我咋知道呢。”
強順嘿嘿嘿又笑了起來,笑的特別的幸災樂禍。
我也隨著他笑了一下,拍了下他的肩膀,“別光顧著自己笑,你說說呀。”
強順說道:“那澆地的老頭兒跟我說,老鬼年輕的時候就不是啥好鳥兒,坑蒙拐騙投機倒把,他兒子路老三把人家打成重傷以後,路老三就跑了,傷者家屬呢,報過案以後,就來找老鬼要醫藥費,老鬼不願意掏錢,就想辦法拖人家,你猜他想了個啥辦法?”
我又看了強順一眼,砸了砸嘴。
強順一笑,接著說道:“裝病!老鬼跟咱市裏的大醫院一個醫生有關係,那醫生就瞞著醫院給他開了重病證明,把他送進了重病監護室,人家受害者家屬一來找他要錢,他就裝病,上不來氣兒昏迷啥的。後來有一天,那醫生家裏臨時有事兒,回家了,剛巧呢,受害者家屬又來找老鬼要錢,老鬼又裝上病了,巡房的護士不知道,嚇壞了,趕緊去找那醫生,那醫生不在就去找了值班醫生,值班醫生也不知道,拿著老鬼的病例一看,好家夥,原來病的這麼重,趕緊輸液,掛了兩瓶液體,活活把老鬼給輸死了……”
“真的?”
“可不咋的,澆地那老頭兒有個小侄女在那醫院裏當護士,老頭兒聽他侄女親口說的。”
我說道:“怪不得那老鬼說自己糊裏糊塗就死了呢……”
話沒說完,我們兩個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機關算盡,算來算去,算的是自己,天道昭昭,冥冥中自有公道廓清寰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