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村裏,我們先來到新建家,喊開門,這時候已經十一點多了,新建母親給我們開的門,一問,新建還沒回來,把新建的摩托車給他推進了院裏,等明天再來騎我們的吧。
離開新建家,小慶因為跟我們不同路,在十字路口分開了,我們三個一起步行回家,也就離開十字路口朝南走了沒幾步,我突然就覺得肚子裏猛地一疼,緊跟著,越疼越厲害,刀絞似的。
這是從來沒有過的,強順說,是不是圓月樓裏的東西不幹淨,食物中毒了,我說,要是食物中毒,你們倆咋沒事兒呢,這疼的有點兒奇怪呀。
我們村十字路口那裏有一家藥鋪,把那家藥鋪的門喊開,醫生披著衣裳給我把了把脈,最後說我是胃炎,我就納了悶了,我身體好好的咋會有胃炎呢?
醫生給開了點兒藥,這時候呢,疼的也不怎麼厲害了,回到家裏以後,我吃了點兒藥,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藥效的緣故,吃下去大概能有半個小時,一點兒都不疼了,可以說一點兒症狀都沒了。
第二天,上午,強順來找我到新建家裏騎摩托車,路過十字路的時候,就聽見有人說,昨天夜裏,我們村有個年輕人騎摩托車摔死了,好像是路上有堆石粉,他撞在上麵摔了一下,當場就沒氣兒了。
我們也沒在意,不過,等我們到了新建家裏一看,騎摩托摔死的那個,就是新建。
我的胃登時又疼了起來,用拳頭頂著。
見到新建父母以後,新建父母跟我們倆說,新建昨天是在回家的路上撞死的,大概就是十一點多,我一聽,好像正是我昨天胃疼的時間。
新建父母還跟我們說,我們的那輛摩托車整個都摔報廢了,等將來賠我們點兒錢。我兩個同時搖了搖頭,要啥錢呀,人都沒了,要是一輛摩托車能換我們好朋友一條命,我們情願拿三輛四輛摩托車去換。當時那心裏呀,說不上來的難受,我們倆都哭了。
在新建家裏幫著忙活了幾天,把新建給下了葬,看著他那墳頭,我當時就覺得吧,這人呐,活著的時候,是應該對自己好一點兒,新建當時家裏有錢,活著的時候,吃喝嫖賭,我經常勸他、攔著他,不叫他去賭去嫖,早知道……我知道,這話呢,不應該從我嘴裏說出來,不過我當時就是這麼想的,好好兒的,年紀輕輕的,這就沒了。
死了的人呢,入土為安了,活著的人呢,路還要繼續往前走。
新建下葬以後,我們兩個又開始了搬磚和灰的小工生活,隻是一提新建,都覺得挺難受。
半個月後,新建的父母來找我們,硬是要把新建那車給我們,他們說,家裏也沒人會騎,新建把我們的車摔壞了,就把他這個賠給我們吧。
放下車,新建父母走了,後來我們給他父母送了回去,他們硬是不要,我們又推了回來。
新建這輛車呢,我一直騎了八九年,前兩年壞了,氣缸裏燒機油,機油燒沒了我都不知道,結果導致發動機啥的全報廢了,不得已呢,二百塊錢把它賣給了收破爛兒的,他那車不便宜,買的時候六千多塊呢。
又過了能有十來天,有一天,我跟強順下工,晚上兩個人去地攤喝酒,強順喝多了,跟我說,其實買摩托車的錢,是俞佳佳父親給的,也可以說是強順跟俞佳佳父親開口要的,他本來想要個一兩百塊錢,誰知道俞佳佳父親直接給了他五千,四千七買了個摩托車,剩下那三百錢,在圓月樓喝酒揮霍的差不多了。
在俞佳佳家裏最後的那一天晚上,強順早早把我灌醉了,其實他就是為了跟俞佳佳父母要錢,還美其名曰:“飯錢”。
飯錢?怪不得我會胃疼呢,花了不該花的錢,吃了不該吃的東西。
強順跟我說完以後,我當場就跟他翻臉了,這是收人家的錢遭了報應了,我對他說,新建的死,就是你的責任,要不是這些錢,我們就不會買摩托車,我們沒有摩托車,新建就不會死!
其實新建命裏就該有這一劫,不過,要是沒騎我們那輛車,他或許不會死,劫中劫,倒黴的全給他一個人應上了。
之後的一連好幾天,我沒搭理過強順一句,強順每次來家裏找我玩,我都沒理過他,我很難讓自己原諒他。他呢,見我不理他,就腆著臉去找小燕,有時候,想趕集買點兒啥東西,就讓小燕陪他一起去。
久而久之,強順居然從一開始的來家裏找我,變成了來家裏找小燕了,一進門就問,小燕呢,我這時候才隱約感覺到他們倆走的過於親密了。
接下來的日子,也就這麼過去了,期間我又出去給人幫過兩次忙,不過都沒敢帶強順,我怕他過去再跟人家要錢。
一轉眼的,這就來到了夏天。
(感謝“遨遊”的百元紅包,謝謝。琪琪媽0714,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