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這個高人很可能是個過陰的,也就是走陰的,等於是這個高人魂魄出竅救了春生一命,這個聽起來可能叫人有點兒難以接受,不過這種事兒確實存在。
春生這時候也等於是魂魄出竅了,不過他自己不知道,其實他現在的“自己”,並不是他真正的自己,這隻是他的魂魄,院子裏地上躺的那個才真正是他,救他的這個人,等於是揪著他的魂魄又給摔進了肉身裏,用我們行裏的話說,這個叫“扯魂”,比喊魂更強硬一點兒,有些重病昏迷的人,要是喊魂不靈,就會找那些走陰的,下去以後,把那病人的魂扯回來。
不過,當時除了懂行的人能救春生以外,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他身邊有啥東西護著,不過這種可能性已經很小了,因為他幹的這個不是啥光明正大的事兒,連仙家都嫌棄,別說護著他,都躲的他遠遠兒的,他要是再殺了生,身上沾了血腥氣,就連是他自己的老祖宗也護不了他多長時間,短時間內可以,長期這麼幹,三天兩頭兒殺生,身上的血腥味兒就會把老祖宗們也給熏跑了,身邊一旦沒人護著了,那就要妖邪叢生了,發生啥邪乎事兒都是有可能的。過去有些靠殺豬宰羊為生的人,洗手不幹以後,很多都會吃齋念佛,他們為啥要這麼做呢,就是在清洗自己的罪孽,乞求身邊那些神靈再回來保護他,也乞求下輩子不會投胎成豬狗給別人宰來吃。
這時候,我沒著急問春生他身邊的高人是誰,我覺得他後麵應該能提到,也不想讓他跑題,讓他接著往下講。
春生呢,胡辣湯也不喝了,接著又講了起來。
被那人揪住後背的衣裳朝地上的自己一摔,他跟著就沒了知覺。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耳朵眼裏傳來了狗叫聲,當即一激靈,他這時候都要談狗變色了,害了怕了,一睜眼,“呼”一下坐了起來,與此同時,就感覺渾身上下跟散了架似的,低頭朝自己身上一看,上身沒穿衣裳,胸口、小肚子上橫七豎八,全是一條一條的血道子,愣了兩下想起來了,身上這些血道子,是自己摔進山溝裏的時候,給山坡上的山棗枝灌木叢啥劃出來的,又朝自己身邊周圍看看,竟然在自己床上躺著,屋裏也沒人,隔著窗戶朝外麵看看,好像已經晌午了,他立馬兒就迷惑上了,這是咋回事兒,之前天不是已經黑了麼,還要下雨的樣子,這時候天咋又晴了,而且還看另外一個自己在院子裏躺著,還有,是誰摔了自己一下?
外麵的狗還在叫著,春生一擰身,想從床上下來,不過就感覺腦袋裏嗡了一聲,眼前一黑,又不由自主躺回了床上。
過了沒一會兒,他父親端著一碗飯一瘸一拐從外麵進來了,春生朝他父親看了一眼,他父親見春生醒了,非常高興,端著碗走到床邊就要喂春生吃飯,春生見狀趕忙又從床上坐了起來,沒讓父親喂,自己接過碗筷吃了起來。
他這裏一邊吃著,他父親在旁邊一邊擔心的問他,大孬,你昨個兒咋摔進山溝裏咧?
春生停下來抬頭看了他父親一眼,尋思著,父親咋這麼問他呢?自己是摔山溝裏了,不是又從溝裏爬出來,好好兒的回來了麼。
又一尋思,估計這事兒有蹊蹺,會不會自己在山溝裏直接摔暈了,看見的狗群啥的,都是自己做的夢?要不然咋還會有倆自己呢。
他沒跟他父親說那夢,說了他父親也不見得相信。春生說,昨天從朋友家裏回來的時候,走到半路,手機響了,接電話的時候腳下沒留神,一腳踩空掉進了山溝裏,隨即,他又問他父親,自己昨天是咋回來的,這時候為啥在床上躺著呢。
他父親也是個老實人,沒多那麼尋思,跟春生說,是他們村裏的醜姑娘,昨天傍黑兒的時候,醜姑娘剛好往那山溝頂上路過,就看見溝底下躺著個人,醜姑娘喊了兩聲也沒反應,就回村叫了幾個人,下溝裏一看,認識,都是一個村兒的,幾個人就把他抬回來了。
抬回家的時候,春生已經沒氣兒了,幾個人往他家院裏一放,春生父母就坐在春生旁邊放聲大哭起來,不過這時候,那醜姑娘說話了,跟春生父母說,你們在這裏哭著千萬別停,孩子聽著哭聲就回來,他的身子也這麼放著別動,還能救。說完,醜姑娘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