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蕭歧至多是心中虧損了一角,失去趙蘭兒卻是意味著失去整個的將來。
宜安城這些日子漸漸恢複了往日的景象,新知州一直並無震懾人心的舉措,衙中反倒傳出這新任的知州大人素好風雅。並且這位方知州因不滿身周沒有同好之人,近日在城中貼出公示,但凡有幾分文才的都可到城中最大的酒樓衛安樓中作客,一應酒水之類的花費均由他私人掏腰包,隻一個條件必須有真才實學。
消息傳開,倒真有一兩人前去。方知州果然不負前言,有才的俱都以禮相待。人心漸漸寬慰起來,越來越多的人跑去結交。便有一些濫竽充數的,當場就被方知州奚落得含愧而走。衛安樓儼然成了一處風雅勝地,一些頗有才能的人更因此成為方知州的幕府。
杜紅衣聽到後心裏也有些躍躍欲試,覺得是個謀取全新將來的絕好機會。這日清晨他早早起來寫了一個名刺,裏麵題了一首五絕:
終日有誰來,柴門繞綠苔。七弦長在手,林雀兩無猜。
後邊署名:杜寒。
趙蘭兒看見,有些猶疑:“這首五絕是個隱士情懷,是否有些不妥?”
杜紅衣笑道:“他既好風雅,若是寫上過度逢迎之辭怕是反要遭他輕賤。我這樣寫來一是標明自己的風骨,二來既是做為名刺投去,本就意味著著意結交,想來他若真是如傳聞所說,應該高興有高隱之人慕名前往吧。”
到了晚間,杜紅衣略整衣裝,帶著周全拿了這名刺就往衛安樓走去。
衛安樓下有衙門裏的人守著,方知州包下了樓上的一個寬大的雅間。名刺投進去後不久就見樓梯上腳步匆匆下來兩個人。
後麵一個衙役打扮,前一個青衣簡冠服飾平常,卻看著有些麵熟,看身周人的反應應該就是那位方知州。
“哪位是杜寒杜先生?”那人在門裏問著,一邊往外走,看見杜紅衣明顯愣了一下,轉眼看見周全更是一臉吃驚。
杜紅衣一時想不起在哪裏見過此人,見問杜寒便走過去施禮道:“杜寒見過知州大人。”
“杜……寒?是紅衣麼?我是方慶舒啊,還記得不?”方知州上來一把抓住杜紅衣的手腕抬起他,又是疑惑又是激動。
“逢陽城裏的方慶舒,哈哈……是紅衣了,若不是看見周全幾乎不敢認啊。”
杜紅衣這才記起當日逢陽詩會上確曾見過這位,他心裏略覺不妥,口中卻不得不應道:“沒想到遇見故人了,方大人一向安好。”
“好啊好啊。走,上去再說。”說著方慶舒便拉著杜紅衣往樓上去,邊走邊歎,“我說這麼個偏城是誰有這樣的才力,文字不俗啊,原來是紅衣,這就難怪。”
走進雅間,裏麵已坐了七八人,方慶舒端過一杯酒說:“諸位,這就是適才五絕的主人杜寒杜先生。”
眾人仰慕聲中方慶舒繼續說道:“有一件喜事要告知大家,杜先生原是我方慶舒的故交。”
“原來如此,方大人才力眾所矚目,不想所交之人也有如此文采,歎服歎服。”
“是啊,有這樣旗鼓相當的故交前來,我等今後更多機會得聆清音了。”
眾人鼓舌若簧,一齊舉杯敬向方慶舒與杜紅衣。杜紅衣含笑飲下,說:“諸位過譽杜某了。”
方慶舒目不轉睛地望著他說:“一年多沒見,杜兄弟風采更勝往日。”
杜紅衣笑了下,說:“往事不堪回首,老了一歲了。”
“誰敢說杜兄弟老?天下隻怕再無如兄弟的才貌雙全。”方慶舒眼底盡是殷殷留戀之色。
座中有留意的便附和方慶舒說杜先生的容貌直教人驚為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