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段(1 / 2)

驚懼之極,蒼白的臉與死死咬住的失色的唇。

杜紅衣定了定神,這一夜又睡不安穩了,他拉開帳簾起身往屋外走去,外邊雨已經停了,走出來便有股陰涼之氣撲來,不由深深吸了口氣,胸中的鬱塞之氣稍解。

那天聽到蕭岐的笑聲裏盡是悲涼之意。

杜紅衣默默立了會,便往前廳走去,人早已不在了他不知道他此時前去是為了什麼,隻是身不由己仿佛去了就能得些安撫。

正安靜地遊魂一樣地走著,忽然左側方的園子裏傳來一陣低咽的聲音,聽去似是被捂住了嘴後溢出的掙紮聲。花木之間也隱約有些燈火。

杜紅衣瞬時定住,恍然記起身在何處,記起蕭岐走後方慶舒那種灼人的眼神。他又哪裏有這樣的自由可以隨意去到前廳?

“說!你和蕭岐究竟說了些什麼?!”方慶舒壓著嗓子狠狠地盯著地上那團蜷縮的身影。

周全卻沒什麼反應。

方慶舒冷笑一聲,“你以為——我真的就不敢動你?”他轉眼示意了一下,走上去兩個強壯的家丁一邊一個左右架起周全。

周全的雙腿已經折了,此時在兩名家丁的挾持下勉強抬起慘白的臉龐聲音低弱,“方慶舒,你已經毀了杜先生,還指望我說些什麼。”

方慶舒氣極反笑,“好!果然是個忠義的奴才,不怕死的。你是紅衣身邊的人,我也不要你死,既然不說那就一輩子保持沉默。”

周全的慘叫聲在這夜裏極其驚心動魄,聽得方慶舒也出了身冷汗,急促地催著家丁們趕緊打理。

然而緊閉著的門已“砰”地一聲被人撞開了,漆黑的夜裏杜紅衣烏亮的大紅綢衫仿如鋪天蓋地的血掛了一身。

他望著倒在地上的周全,臉上沒有一絲血色,也沒有一絲表情,隻是定定地望著。

周全的口中仍在冒出大量的血,人倒在血泊中已經昏迷。

屋裏的人全都停止了動作,方慶舒驚怔之後回頭衝屋裏喝道,“還不快救治!”,跟著遲疑了下往杜紅衣走去,還沒走近就聽到杜紅衣陰冷之極的聲音:“什麼時候輪到我?”

方慶舒心底猛地一痛緊走幾步攫住杜紅衣的手臂,杜紅衣淡漠的眼神慢慢轉向他,道:“左右都是一個了斷,遲痛不如早痛,就此刻可好方大人?”

方慶舒的身子不可遏止地顫唞起來,他用盡全身的力氣低啞著道:“紅衣,別這樣,你跟我回去聽我解釋。”便要拉著杜紅衣離去。

杜紅衣推開方慶舒。他身上透出的冷冽與死寂鎮住了方慶舒,他沒有跟上去,眼看著那抹慘烈的紅色身影很快淹沒在黑沉的夜色中了才回過神來急急追去。

方慶舒在大門口截住了杜紅衣,杜紅衣說:“你留我一副軀殼有什麼用?”

大紅的燈籠在濕氣濃重的夜裏散著恍惚的光暈,方慶舒盯著杜紅衣漠然的麵容微弓著身子大口地喘熄,後者立了會又要往外走。

“蕭岐已經離開了宜安城。”方慶舒在他身後叫道。

杜紅衣頓住,遙遙望去,長街空落,各式房屋黑影幢幢,沒有絲毫的生氣,頂上的夜空無限伸延仿佛罩子扣住世上種種,他又能去到哪裏。他忽然覺得極度的諷刺,此時他實在辨不清活著與死去有什麼不同。

夜色掛在他的臉上,他笑得十分清寂,低聲道:“不,我不是去找他,如今還有什麼必要再去找他……”

“紅衣,”方慶舒跟上來緊緊摟住他,語無倫次地道,“紅衣,我是真心喜歡你,你相信我,不要離開,不要離開……你跟我回去,我會全力救治周全,我們一切從頭開始。那一年在馨德軒我就喜歡了,再次遇上定是天命,我再不會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