靴筒裏夾著的用豬油紙包裹了的硫硝,拿磷紙摩攃了生起火。(其原理等同於火柴,近代火柴於1826年研製出來)
山洞裏的溫度慢慢升高了,楚衣躺在戴納鋪了幹草的地上,仍舊沒有醒轉的意思。戴納摸摸他的手,還是冰涼冰涼的。這裏沒有任何吃的東西,寒潭裏麵的水也不知道能不能喝,還不算倒黴,他們落水之前飽餐了一頓,短時間內還餓不死。隻是不知道外麵組織的救援怎麼樣,要多久才能找來,還是說……想到他們沒有生還的可能已經放棄救援了?
戴納不想把希望都寄托在別人身上,萬一真是最糟糕的那一個可就死定了。他必須要讓楚衣盡快醒過來,這樣他們才能一起想辦法一起走出困境。他去撿回來一堆幹草樹枝,把火挑旺。山穀的溫度要比外麵低上幾度,再加上這裏還有個一寒潭,溫度就更低了,所以雖然初夏時節的奧蘭港已經很熱了,山洞裏點著火卻不覺得難受。
濕了的衣服都脫了下來放在火堆旁烤著,戴納把楚衣抱在懷裏湊到火邊。楚衣像嬰兒蜷縮在母腹,火的溫度和戴納的體溫環繞著他,慢慢的身體也熱了起來。
火苗又見弱了,戴納把楚衣放在幹草上去添加柴草,回頭看到楚衣睜著眼茫然的看著頭頂。他一陣歡喜,跟他解釋:“我們掉了下來,這是個山洞。你覺得怎麼樣了?”
楚衣點點頭,又搖頭,說:“冷。”
戴納連忙去把火挑的更旺些,拿了烘幹的襯衣給他穿上,無意中摸到他的手,仍舊還是冰涼的。他詫異的抬頭看他,楚衣苦笑道:“我舊疾犯了。”
“那怎麼辦?這裏連吃的都沒有,更何況藥了……”戴納著急,卻也無能為力。
楚衣苦澀更甚:“這病沒藥治。”看戴納一臉不能置信,又說:“這病隻要發出汗來就好了。”
這麼熱的天,出汗倒是容易,可是看楚衣呢,渾身清清爽爽不說,手那麼冰涼的豈止是不熱而已。戴納於是就問該怎麼發汗,楚衣神色有些痛苦:“這病很折磨人,都喜歡夏天犯,那時候就要蓋上十床被子,房內攏上十個火爐,……仍然不夠呢……也沒法了,就這麼挨著,冷上一晝夜也就好得差不多了。”
戴納眉頭皺得死死的:“這是什麼怪病!”
“幼時家貧,也沒診出如何,後來到了侯府,第一次發病把老爺嚇到了,遞了名帖找來禦醫掌院給我瞧了,隻說是虛寒之症,也開不出什麼有用的方子,還是照土法子蒙了被子出汗。”
說起這些往事,楚衣自然而然又想起楚袂來,喃喃自語:“也不知道少爺怎麼樣了,老爺收到信了沒有……我也太沒用了,什麼都做不好……”
戴納心裏有些不自在,他不想接這個話茬,默然坐了片刻,起身拿些柴草過來,引了火圍著他們放在四麵。四個火堆同時燃著,溫度節節攀升,戴納不一刻就從額頭往下淌汗,楚衣卻依舊臉色發白,拿起他的手卻被冰的抖落了。
楚衣無奈一笑:“握不住……太涼了……”
“沒關係。”戴納把他的手緊緊地攥在手心裏,過了很久一會,才漸漸地覺得跟自己是同一個溫度了,但是摸他身上其他地方,還是那般冰涼。
楚衣抬頭看看戴納像是有話要說,戴納給他一個有話盡管說的眼神,他笑了一下,臉色泛起一絲紅,那是害羞了:“你能抱著我嗎?我覺得你抱著我的時候,不是那麼冷了……”他話都還沒說完,戴納轉身坐到幹草上,把他打橫抱在懷裏,扯過外套蓋著他的腿腳,摟緊了他的身子。
戴納把樹枝子都放在伸手能夠到的地方,不斷的向四麵的火堆裏添加,保持著足夠的溫度。楚衣依偎在他的懷裏,他突然有種珍惜的感覺。
搖頭嘲笑自己這種莫名的感覺,低頭時迎上楚衣抬起的臉,驀地碰到一個柔軟冰涼的東西,他張嘴想說話,唇上流過麻酥酥的觸♪感,他登時明白,那是楚衣的嘴唇!
他趕忙抬起頭,想道歉又覺得不好意思,這個事情實在太過烏龍。楚衣倒也沒怎麼,隻是收攏了雙腿側坐在戴納腿上,雙手緊緊抱著他的腰,神情迷蒙著好像有些意識不太清楚。戴納輕喚他一聲,他用鼻子嗯了一聲再沒別的動靜。
“戴納……”楚衣聲音細弱的像隻小貓,他不安的在戴納懷裏蹭來蹭去,好像在找個舒適的窩,窸窸窣窣的卻不得法。兩手勾著他的脖子坐直了些,睜開眼,眼神卻渙散:“我冷……”
戴納知道他這時是神誌不清的時候,恐怕自己都不知道在做什麼說什麼,一切隻是靠著動物本能了。他又摟緊他三分,兩個人的身體緊密的貼在一起,彼此的心跳投清晰可聞。
楚衣還是不安,鑽來鑽去的像隻小老鼠,嘴裏咕噥著好冷好痛。
冷,戴納已經知道了,痛,是怎麼回事?
是他親手給他脫得衣服,沒有看到他身上有什麼特別的傷口,難道是腿上那道傷口被水泡了在發疼嗎?
他問了幾聲也不見回應,自己拿手去按了按,楚衣沒有明顯的痛呼,這說明問題不在這。他搖晃著楚衣問:“King,哪裏痛,告訴我啊。”
“痛……裏麵痛……痛死了……好冷……痛啊……冷……冷……”開始說的還明白,越說越混亂,戴納也沒法,隻好抱著他輕輕的按揉,也許是在河裏被石頭裝來碰去的弄了瘀傷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