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迪國多是石頭房,巷子窄仄逼人,好像一眼都望不到盡頭。楚衣走了十來分鍾,路上一個人影也無,他不禁覺得十分奇怪。

終於拐到了寬闊的大道上,雖然人還是很少的,但畢竟可以找來人打聽一下了。語言不通的情況下,他隻能用手比劃,可是怎麼弄也沒讓這位大爺明白他要找一個中土來的年輕男子。楚衣頹然放下手臂,謝過了這位再尋找下一個去問。

整整一個上午,楚衣沒有一丁點的進度,他再拚命的安慰自己也不行了。口幹舌燥,腿腳酸疼,費勁的找了個小飯館坐下,點菜也是難題,他支支吾吾的表達不清,好在老板娘是個性子溫和有耐性的女人,請他先坐下,然後有別的客人點了菜做熟了,先給他看看要不要來一份。反正對這裏的吃食也不了解,楚衣算不上挑食的人,頭兩份菜端上來他就豎起兩個手指表示就要這兩個了。

飽餐了一頓,雖然不夠美味,但是餓的時候什麼都覺得好吃,酒足飯飽的人才有閑心去品頭論足。楚衣付錢的時候又是麻煩事,他拿出一粒金豆子,老板娘大驚失色,連忙拿了抹布蓋住他的手,然後小心的看了看外麵坐著的客人,拉著他的手拖到後麵院子裏。

她嘰裏咕嚕的說了一通,楚衣半個字都不懂,然後老板娘急中生智,指著那顆金豆子,手掌平放在脖子上,做了個切割的動作。

楚衣瞪大眼睛,這顆金豆子會讓他喪掉小命?

老板娘用力點頭,收起他的五指握住了那顆金豆,然後擺了擺手意思就是飯菜不要錢了,讓他趕緊走吧,別給小店招來什麼無妄之災就好。

又是迷惑又是感激,楚衣走出了小飯館,把兜裏的金豆藏好了,可不敢再隨便拿出來了。他可真是頭一次覺得這麼無助,站在大街上舉目無親不說,在這個原本就清淨的地方,他更加顯得煢煢孑立。

踢了塊地上的小石頭,楚衣垂頭喪氣的蹲坐在路邊。

其實,如果不是出門就遇上了戴納,這些事情根本就是家常便飯。這要是剛才那老板娘不是這麼個好心人,他也許已經被本地的官府抓去了。他這樣貿貿然什麼都不知道,沒準他到這時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想到戴納,他沉重的喘了口氣,心裏像壓了塊巨石,怎麼也推不開。

肯尼辦完事情回旅館去,路上看到一個人很像是楚衣,他特意繞道過去仔細看了一看,那個蹲在地上滿麵愁容的可不就是他。

“你怎麼在這呢!”走過去問了一句。

楚衣猛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簡直不敢相信,幾乎是跳了起來,驚喜萬分:“你怎麼也在這裏?”

“我辦完事情路過這裏啊。”肯尼說,“你在這裏,侯爵是不是也在呢?”

聞聲楚衣低了頭,悶悶的說:“沒有,隻有我自己。”

肯尼見他這樣子也就什麼都明白了,再沒有多問,說:“那你要找的人找到了嗎?”

一聽這話,楚衣更是愁上加愁,幾乎是帶著抱怨的口氣:“這裏太冷清了,根本就見不到個人,我說話他們聽不懂,打手勢比劃也看不明白,剛才吃飯的時候,老板娘告訴我用金子會被殺頭……這是什麼鬼地方啊……”

“嗬嗬,”肯尼笑道,“是你不了解這裏的原因啊,桑迪國就是這樣的,他們很閉塞,也許根本都不知道中土呢。”他頓了頓,“其實,我還是覺得,你為什麼不請侯爵幫你找呢,他肯定有辦法的。”

楚衣隻是笑,沒有接話,過了一會兒,說:“我還要繼續找下去,你……”

“哦,那祝你好運啊,我先回去給侯爵報告去了。”肯尼朝他揮了揮手就離開了。

楚衣看著肯尼遠去的背影,也沒再停留,起身往前走,繼續往不知名的方向而去。

肯尼心裏有些著急,他出來的時候戴納是說要去找楚衣的,他以為是兩個人一起出來找人,可是現在隻看到楚衣一個,那麼他們就是沒談攏?

這兩個人鬧別扭沒關係,要怎麼鬧要鬧多久那麼他們倆人的事情,別人摻不了言,但是,能不能不讓侯爵大人脾氣那麼火爆呢,他可是已經很久沒有見到戴納冷著臉子訓斥手下的情形了,以至於他都忘記那其實隻是重新回到一個多月以前的生活而已。

加快腳步趕回旅館,敲開門就看到戴納伏案研究各種資料,心無旁騖。他一時猶豫起來,到底要不要多說話呢。

戴納抬頭看著他,聲音清冷:“你有什麼問題嗎?”

“呃……”肯尼想了一下,心一橫,說:“剛才回來的路上看到金先生了。”

戴納眸光一閃,終是沒有問什麼,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把個肯尼差點憋死,想要勸解兩人吧,又不知道實在能說出什麼來,他嘴笨腦子直,這種費心思的事情要他在一時半會之間相處策略實在是太為難他了。

“沒事的話,就出去吧。”戴納下了逐客令。肯尼本來已經鼓起勇氣要說了,聽了這話又蔫了,垂頭喪氣的往門口走。

正巧門外有人敲門,肯尼回頭看了一眼戴納,見他點了頭,才打開門。門外是旅館的侍應,手裏拿著一個信封。肯尼接了過來,隨手打賞他幾個錢幣,然後折身走到桌前,把信遞給戴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