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羅墨,是個散修的言師。”男子微微一笑,自我介紹道。

第六十五章 為何奮鬥(二)

綏陽城是一個格局分明的城市,城北是坐落著皇城,是齊國的政治中心;城南聚集了齊國所有有名的商號、酒樓;城東則是國學院獨大;而城西卻是三教九流聚集的地方。

出了九王爺的明德王府往城西走去,一路上的變化格外分明,房屋的顏色也從統一的紅黃貴氣變得駁雜斑斕。

深入城西一半的時候,遠遠的便可望見一角掛滿巨大銅環的挑簷,比四周的建築足足高處了一丈多,猶如一把巨劍劃破長空。

齊子譽不由多看了兩眼,那挑簷下方的銅環正劇烈的鼓蕩著,隔著老遠都可以聽到一串叮咚作響,絲絲靡靡甚是引人注意。

“那裏便是禾苑。”一旁跟著的雲簪解說道。

帶著疑問,齊子譽的腳步不由加快了幾分。轉過了一排熱鬧的酒肆,前方的十字路口邊一道牌樓格外引人注目:單門兩麵的口字型,其上的匾額上鐫有‘禾苑’兩個深紅色的大字。左右兩邊則雕刻著幾個姿態各異的美男子,他們的眼珠用的是黑亮的寶石,陽光下顯得熠熠生輝,彷佛活了一般,無論哪個角度望去都有相望凝視的感覺,其中的神色似喜似愛,似怨似顛,多看一眼便有陷進去的錯覺。

齊子譽心中暗暗戒備了起來:這禾苑牌樓的設計處處攝人心魂,著實不簡單。

“雲簪,這禾苑到底是什麼來頭?一個小倌館居然用了牌坊式的山門,可卻又偏偏座落在西城?”

雲簪臉色微微一紅道:“修行中不乏三教九流之徒,這禾苑其實是下九流中天音派的駐點。不過他們盡管屬於修行中人,但畢竟上不了台麵,於是便隱在這城西。我朝也有規定,一年中唯有十月下旬下九流之輩方才可以進入綏陽城,免得敗壞我國綱紀。”

她清咳了一聲接著說道:“所以平時禾苑內大部分都是普通人,他們都是天音派的爐鼎,整不出什麼幺蛾子,我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齊子譽微微一呆,他為人兩世,對情事完全陌生,更何況是這種采補修行。他尷尬地仰起了頭,眼睛看向牌樓的上方。

牌樓的樓頂屬於衝天式,兩個挑簷斜入長空,咋一看去彷佛一張巨大的嘴吞噬東南。齊子譽心中一動:貪狼吞天之象,這樣的牌樓格局在《星官年誌.宅居》篇中屬於大凶之局。不僅如此他還注意到,牌樓闊為七丈高四丈,七四之數用在牌樓上實屬煞數!

凶局、煞數!這禾苑打的什麼注意?

當下,齊子譽暗暗運轉星力打開了慧眼。慧眼下,東南方的各式氣息俱都被挑簷下方震動的銅環所引,緩緩地注進了挑簷所形成的巨嘴。往深處看去,牌樓的後方竟然是一片鬱鬱蔥蔥的槐樹林!

《星官年誌》中有那麼一段注解:“槐樹,木中藏鬼,晦而不明,陰木也。”除了三槐格局(注一),沒有人會願意在自己宅居裏種上槐樹,更何況種的是九宮陰燭格局(注二)。

待辨明這一前一後兩個格局之後,齊子譽額上已經冒出了一層冷汗:這禾苑絕對不會隻是什麼下九流門派!他死死盯著槐林上方那一片肉眼無法看見的烏雲,心中稍稍估算了一下:凶煞格局牌樓吞噬的東南方氣息經由這九宮陰燭格局轉換,日積月累所聚集下來的陰煞之氣釋放出來的話足以毀掉方圓十裏的任何事物!

發現齊子譽忽然慘白了臉,雲簪不由喚道:“小公子?”

齊子譽下意識的回道:“這禾苑留不得。”

“為什麼?”雲簪奇道,天音派雖然屬於下九流,但是畢竟同屬一個修行界,更何況官府也有得用下九流的地方。

齊子譽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待兩人經過牌樓之時他才問道:“有什麼感覺?”

“這個牌樓附近的靈氣很足,不過卻十分駁雜。”雲簪描述道。

齊子譽點了點頭,繼續往槐樹林走去。一堆意味不明的視線跟著他們,耳中傳來了紛紛的議論聲。

“什麼世道,一個孩子和一個大家閨秀逛小倌館?”

“女人來逛小倌館,嘿嘿,也不知道到時候他們在床上做什麼。”

“嘿,細皮嫩肉的。你沒看那小孩比禾苑裏任何一個頭牌還要來得靈秀,這一進去也不知道誰嫖誰。”

“估計是權勢人家的子弟,出來見見世麵的。戲文不都是那麼寫的嗎?”

“噓噓,別那麼大聲,小心這些官宦子弟惦記上了。”

“不好,那孩子看過來了!”

???

齊子譽收回了目光,方才的環視足以讓他收集到更多的信息。每一個進入槐林的男子神情都變得分外的淫邪,嘴裏冒的都是些不幹不淨的句子,明顯已經亂了神誌。

他回過頭看了一眼雲簪,隻見雲簪的臉上浮出一層紅暈,似乎也受到了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