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蘇涵在朦朧的睡夢中清醒了過來。她伸了個懶腰,睜開惺忪的睡眼,望見窗外陽光姣好,她的心情總算也明朗了一些。
蘇涵望見身邊空蕩蕩的沙發,心裏不覺湧上一股難以言說的情緒。吳冰果然遵守了他們之間的約定,一整晚都沒有踏進病房半步。
她突然對這個男人有了些好印象。至少他是個說到做到的人,對於約定,他絕不會食言。
蘇涵正在想著什麼,就聽到病房外有敲門的聲音。
“是我,吳冰。”他的聲音從病房外傳了進來。好像是做夢一樣,她正在想關於他的事,他就剛好出現了。
在得到蘇涵的應允後,吳冰走進了病房。蘇涵可以看出他徹夜未眠,俊逸的麵龐上多了幾分憔悴,還有明顯的黑眼圈。
“吳大律師變成熊貓眼了。”蘇涵忍不住調侃了一句。
吳冰倒是毫不介意她對自己的評價。隻要她肯和他說話,她說什麼都好。
“那是為了給你帶來最新鮮的早餐。”說著,吳冰將手中的食品袋放到了蘇涵的床頭櫃上,“給。”
蘇涵很開心地拿了過來,是她很喜歡吃的包子。經過一整晚煎熬的睡眠,她早就饑腸轆轆了。吳冰還真是體貼,怎麼知道她今天剛好想吃包子。
“謝謝!那我就不客氣了。”蘇涵向來不在男人麵前裝淑女,反正咱本來也不是,嘻嘻。
於是乎,蘇涵便在病房裏吃起了包子。
“好吃嗎?”吳冰見蘇涵狼吞虎咽的樣子,都有點不好意思打擾她的興致了。嗬嗬,傻丫頭。
蘇涵連連點頭,意思是“好吃極了”。不過話說回來,吳冰帶來的包子好像格外可口,也不知道是因為太餓了還是怎麼回事。不知道吳大律師是從哪買來的早點?
“你的油滴到被子上了。”吳冰冷不丁地提醒了一句。
蘇涵一低頭,這才看到病床的被子上落上了一滴油漬!ohmyladygaga,這可怎麼辦,這麼貴的vip病房,弄髒設備是要賠款的吧……
蘇涵十分著急地抽了幾張紙巾,拚命地擦了擦,可是那油漬似乎很頑固,根本沒打算從被子上搬家,反而越暈越大了。
“啊,我要瘋了……都怪你,幹嘛買這麼油的東西?買塊麵包多好。”蘇涵不禁發起了牢騷,剛才還對吳冰的感激之前瞬間破滅了。她就不應該感謝他啊,真多嘴。
吳冰見蘇涵大亂手腳,他反而笑得更得意了:“你平時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也都是這樣的嗎?”
蘇涵擦油漬的動作忽然頓了一下。
和他在一起?那個“他”是指……葉俊軒?
吳冰為什麼會突然提起這個名字,現在葉俊軒似乎變成了兩人之間的一個避諱,隻要提到這個名字,他們一定會陷入長時間的沉默中。
“你很可愛,難怪他會對你這麼癡狂。”吳冰自嘲般地一笑,望著蘇涵美麗的側臉,他的目光卻變得更加黯淡了。
他始終沒有資格,沒有資格擁有她的美,更沒資格陪在她身邊。就連為她買一次早餐都要小心翼翼的,生怕越過了那條兩人間最後的界線。
原本還算和諧的氣氛,被吳冰這樣一說反而變得尷尬了。空氣裏彌漫的都是沉默的氣息,有些空洞。
蘇涵都不知道該回答些什麼好。她生怕說錯了什麼,又會傷到吳冰的心。
“他是你第一個男人?”吳冰就這樣直截了當地問出了這個敏感的問題。其實他早就想問了,隻是一直沒找到機會。既然是早晚要問出的話,撿日不如撞日。
蘇涵小心地將手裏的包裝紙揉成小團,微微垂著眼簾:“他是我唯一的男人。”
她不想騙吳冰,這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她和葉俊軒的事所有人都知道,如今她也有了他的孩子,這也讓他們的關係更加明朗了。吳冰其實早就猜到了吧,他現在之所以問她,不過是想確定一下。
“他很幸運,真的很幸運。”
蘇涵不會看到,吳冰在說出這句話時笑得有多麼苦澀。他真的不想承認葉俊軒是幸運的,可是,那個男人似乎總是那麼走運,得到了他一直想得到而無法得到的東西。吳冰的心是在痛的,可他無法表達自己的情緒,明明是他主動開口問的,他也可以預想到答案,蘇涵說出口,他隻有獨自難過的份。
從蘇涵平日裏看葉俊軒的眼神,吳冰就能深刻地感覺到,葉俊軒一定是蘇涵的第一個男人,不然,她也不會對他如此眷戀。他很嫉妒那個男人,為什麼那麼走運,能擁有她的身體和她的心。
“原來……你還是喜歡他啊。”吳冰忽然自言自語地笑了,笑得那麼悲涼,還有些惹人心疼,“原來那個賭,我輸了。”
“……什麼?”蘇涵聽得莫名其妙的。吳冰在說夢話嗎?她怎麼都聽不懂。
吳冰馬上晃過了神:“沒什麼。”
這難道還不足夠證明什麼麼?她把身體給了那個男人,隻給了他一個男人,這已經足夠說明她選擇了他。吳冰早就該想到的,可他偏偏就會自取其辱,明知道結果是這樣還是要親口問個清楚。她和他之間的事,他原本不想多聽一句的。
“吳冰……對不起。”蘇涵下意識地對吳冰道了歉,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隻是直覺告訴她,她欠了他很多東西。
其實,蘇涵一直覺得有愧於吳冰。無論他出於什麼目的,他畢竟守候了她那麼多年,十四年的光陰不是說做到就能做到的,這是一種怎樣堅韌的感情?她不敢想象。可是感情的事是殘酷的,一段愛情隻能容下兩個人,第三個人必須要退出。吳冰作為這段感情的犧牲者,她也隻能對他說一句“對不起”而已。
“我陪你,直到你把孩子生下來。之後,你心裏會有一點點我的位置嗎?”吳冰撫著自己的胸口悲傷地說著,從始至終,他的麵龐上都帶著釋懷的微笑。他隻是希望,在她的印象裏他一直是這樣微笑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