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聲道:“是……也不是。”

“怎麼回事?”

“他跟大寶哥二寶哥打起來了,就在村口。”

林鳳音剛放下的心又提起來,吳家這對雙胞胎上輩子在鴨蛋的學壞之路上功不可沒,帶著他抽煙喝酒打麻將,打架鬥毆也常叫他去做打手。

“媽媽快去看看吧,弟弟……弟弟被他們壓著打,都流鼻血了。”紅花聲音越來越小,既害怕又心疼,腳下跑得飛快。

林鳳音本來覺著孩子打鬧沒啥,可聽見八歲的鴨蛋被兩個十歲的哥哥壓著打,心裏也不是滋味。她雖然嘴巴厲害,可要論真打,是沒怎麼舍得打他的。

帶著氣來到村口,原本空曠的場地已經圍了一圈人。

“鳳音快來看看,你妹夫正打鴨蛋呢!”

“嘖嘖嘖,怎麼說也是親侄子,可真下得了手……”

林鳳音腦袋裏“轟”一聲,聽不見別人說什麼,心裏隻有一件事——吳梁新打鴨蛋。

她扒開人群,果然見吳梁新正抬起一腳……而躺地下的正是鴨蛋,兩管鼻孔鮮血直流的鴨蛋。

林鳳音大喝一聲:“幹啥呢?大人打小孩兒還要不要臉?”

吳梁新被這“嬌嗬”弄得骨頭都酥了,愣愣地轉頭:“是小嫂子啊,鴨蛋不聽話,我這做姑父的替你教訓他。”

林鳳音顧不上搭理他,拉起鴨蛋,摸了摸他身上和臉蛋,“有沒有打到哪兒?”

小子低著頭,不說話,手卻攥緊了褲兜。

林鳳音也沒注意,見他隻是流點鼻血,忙遞過手紙,讓他把鼻血擦幹淨,又仔細看了看臉蛋,沒有鼻青臉腫,先鬆口氣。這才看向吳梁新:“叫你聲妹夫還真當自個兒是根蔥了?我兒子輪得到你教訓?”

“不是,小嫂子別不識好歹,鴨蛋不敬哥哥,他又沒爹,我自然隻能替你和哥哥教訓教訓他。”

林鳳音不確定是不是自家兒子先惹的事端,問鴨蛋:“怎麼回事?”

鴨蛋悄悄看了她一眼,吸了吸鼻子,“他們欺負人。”

“說來聽聽。”

鴨蛋扁著嘴,低頭看地,仿佛地上有十塊錢等著他撿似的。

一再追問他都不吭聲,林鳳音不止沒來脾氣,反而多了個心眼。她不信自己兒子是這種沒出息的孬種,平時受了針尖大的委屈他都恨不得拿大喇叭嚷嚷得全世界都知道呢。

遂把他牽到人後,蹲下.身子與他平視,“跟媽媽說說,好不好?”

鴨蛋卻非常不耐煩:“別問了行不行,煩死了都。”

林鳳音知道,這怕是男孩子奇奇怪怪的自尊心,也不好再追問。行吧行吧,隻要沒受傷,她睜隻眼閉隻眼,但這頓打不會讓他白挨。

今天的向鴨蛋不明白,為什麼才擦幹淨的鼻血,媽媽要讓他流下來,還抹得一臉都是,他明明哭不出來,偏要讓他哭喪著臉。一進門就找爺爺奶奶告狀,說兩個表哥打他,姑父也揍他。

本來老兩口就心疼他,一聽父子仨把他按地上狠揍,心都快疼死了,抱著他左一個“心肝”右一個“寶貝”。

“吳梁新你啥意思,打我孫子是看我老向家沒人嗎?連親姑父也欺你沒爹,我可憐的鴨蛋啊,命怎麼這麼苦!”

張春花那張嘴,有三分都要被她說成七分真,再添油加醋一番,不明真相的人聽了還以為女婿要謀奪家產呢。果然沒多久,村長顫巍巍過來了。

一進門就指著向冬梅罵“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老向家不是沒規矩的人家,想爭你侄子的家產沒門兒”,大正月裏把她罵得抬不起頭,有冤無處說。

當晚,林鳳音也不做他們一家四口的飯。反正她是惡婦,這才是惡婦該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