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男孩四目相對。
鴨蛋皺著眉頭,“你們誰呀?”他十分,非常的生氣,他們家是公共廁所嗎,這些人想來就來。
眼鏡男愣愣的看著他,一眨不眨。
“向總?”花襯衫叫了兩聲,見他沒應答,看向鴨蛋,“這兒是不是向福貴家?”
“你是我爺爺什麼人,你怎麼知道我爺爺名字?”鴨蛋也不下去,抱著槍,用下巴指著他反問。
別說,這小模樣還挺像那麼回事兒,得金珠真傳了。
眼鏡男搖搖頭,“怎麼一點禮貌也不懂,你媽怎麼教的。”
提到媽媽,鴨蛋可就不樂意了,“你管得著我媽怎麼教我,你是我什麼人?再不報上大名我可就喊人了啊,我們家離派出所很近的。”
“你!”
眼鏡男指著他,“不懂禮數,冥頑不化。”
鴨蛋翻個白眼,“你就直接說不懂禮貌不就行了,還囉哩巴嗦說那麼多,花裏胡哨臭狗屎。”
男人被氣得不輕,他沒想到一個十歲的孩子說話居然這麼粗俗,毫無文雅可言,哪怕他隻是一個普通的陌生人,他也不該這麼不客氣,更何況……
林鳳音被鴨蛋的大嗓門吵醒,聽見他跟什麼人有問有答,關鍵是小蝦米“汪汪汪”吠個不停,也覺著奇怪。
“誰呀,你這孩子怎麼爬那麼高,當心點兒。”話音方落,看見院裏的兩個男人,愣了愣。
第一反應,她沒認出來是誰,可眼鏡男的五官又是那麼熟悉。
下一秒,她忽然捂住嘴“啊”了一聲,“你……你……”
大驚之下,居然說不出話。
男人仰頭,本以為會看見一個蓬頭垢麵麵黃肌瘦的村婦,誰知印入眼簾的卻是個美少.婦。隻見她穿著青綠色帶格子的睡裙,裙長及膝蓋,露出一雙豐盈白.嫩的小腿。裙子雖然寬鬆,但不難看出裏頭的身形是多麼妙曼——好一個婀娜美人!
再也不是當年的清湯掛麵。
就連那熟悉的五官,也變得不一樣了,桃花眼裏是他從未見過的自信與慵懶,仿佛歐洲文藝複興時期油畫裏的美婦人。
還記得他們第一次見麵,她怯生生的站在門口,含胸駝背不敢看人。原本不錯的外貌,偏生在這樣一個沒讀過幾年書的村姑身上,大打折扣。
這麼多年她是怎麼了?人還是那個人,可氣質卻完全變了。
雖然滄桑也富態了不少,可人還是那個人,林鳳音心頭“咚咚咚”的跳著,她的死鬼前夫——向東陽回來了。
鴨蛋的眼睛在三個大人間轉來轉去,不耐煩道:“媽他誰啊?”
林鳳音喉頭發緊,吞了幾口唾沫才擠出三個字:“向東陽。”
鴨蛋眼睛大睜,用槍管對著眼鏡男:“你,是我……不,你是向東陽?”他迅速的把“爸爸”兩個字吞下去,眼睛卻紅了。
男人不回答,打量他們母子片刻,“怎麼說話的,趕緊把那玩意兒放下,舞刀弄槍像什麼話,這是你薑叔叔。”
鴨蛋才不管那花襯衫是薑叔叔還是蒜叔叔蔥叔叔,隻一眨不眨看著他,“你真是我……害,你不是死了嗎?我們每年都去給你上墳燒紙的,今年我媽能掙錢,給你燒了好多好多,省著點夠花到明年鬼節了……”
向東陽臉紅脖子粗,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被氣的。
在上個月一個普普通通的夜晚,他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裏他當初早已拋棄的兒子忽然躺在救護車上,那些操著石蘭口音的醫生說“來晚了”,可他明明看見他小小的胸膛還在起伏。
他大聲說“再救救他吧他還有救”,可沒人能聽見。
他隻能眼睜睜看著那個幾乎跟自己一模一樣的男孩漸漸沒了呼吸。一覺醒來,身上全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