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笠寒回醫院便開始收拾行李,他在黃醫生的住處叨擾了幾日,行李還有些放在值班室裏。

他在裏麵給物品打包,葉休寧貼著透明的一層玻璃,半倚著修長的身,安靜地看著他忙,“回來以後嘴都翹起來了,心情不錯?”

“嗯。”千笠寒直言不諱,“非我輩人士不能體會。”

“你輩?”葉休寧不解,他的教授是千笠寒的父親,這還不算一輩?

“我們有女朋友的一輩。”

千笠寒信口解釋,葉休寧如遭暴擊。

“喂,你信不信我現在走出去,這裏無數個女人會撲過來要給我當媳婦兒?”

對於這點,向來女人緣不錯的葉休寧還有點自信。

已經收拾好了,千笠寒將包裹瀟灑地背起來,深幽的眼漫過幾縷楊柳春風的和煦,“有我在,她們不會。”

“……”

葉休寧暗中磨牙。

這人一向都是如此自負,驕傲得不可一世。

在千教授的眼底,叫“令人無法反駁的桀驁”。千笠寒在淺交的人或者陌生人眼底,的確是,又冷又傲。

哎,他當初怎麼就會想跟他做朋友呢?

千笠寒把東西打包上了車,葉休寧不死心地追在後頭,雙手插在白大衣的口袋裏,望著他的黑色卡宴沉默不語。

直到千笠寒把後備箱合上,才抬起頭,“你這樣,別人會誤會我們的關係。”

杵在原地,一臉茫然,像塊望夫石似的。千笠寒覺得自己消受不起。

葉休寧隻是皺起了眉,“前幾日邢霏那麼鬧了一下,我以為你會直接從這裏辭職。”

這個意味好像更曖昧了,千笠寒倚著身後的車窗,抱著雙手,半是玩笑道:“你想我說什麼,要我承認,不離開是舍不得你?”

“喂!”葉休寧簡直怒急攻心,“誰跟你開玩笑!二次元混久了,葷素都不忌口了是吧?”

“那你問我這個是幾個意思,趕我走?”

葉休寧隱隱然覺得,難怪千教授一提到這個兒子就頭疼,他確實能用三言兩語氣死人不償命。

他伸出右手揉了揉自己的眉頭,無奈地投降:“好,這件事我就不說了,教授昨晚打電話來,說聯係不上你,你最近心情又不好了?”

如果不是太熟識,葉休寧不會相信,他們父子明明都是喜歡擺事實講道理的理智的人,但在處理父子關係上,竟是一個比一個任性。

千教授一個不如意,遠走比利時,隔著大海重洋,逢年過節也不見歸來。

千笠寒呢,對自家老爸從來愛答不理,從小到大自己遇到什麼問題,想到的第一個人從來不是自己的父親,或者其他的家人長輩,獨立得讓千教授覺得自己從來沒生過孩子。

現在,千笠寒因為自己學醫的事,還在跟父母鬧別扭。

然而葉休寧知道,千笠寒本身就是個大別扭。

一提到那個父親,千笠寒悠然如墨的眼深沉下來,如謝幕的燈火,瞬間墜入黑夜。

他返身拉開了車門,矮身便坐了進去。

葉休寧趁他沒點火,搖搖頭道:“我就看你端著你的驕傲到什麼時候吧。”

那輛黑色嶄新卡宴已經駛離了停車位,沒入了轉角旁逸的淩霄枝丫盡頭,繁盛的一簇沉甸甸地垂下,執著地在漸老的恬淡秋光裏尋覓著生機。

南橘睡醒之後,已經是晚上八點鍾了,她撐著懶腰起來,發現自己的米分蜜小棉被上貼著一件灰色的風衣外套。男士的,修長款,甚至隱約還有淡雅的薰衣草香。

是他的?

如果是,那麼,南橘想,一定是他把自己送回來的。

心中羞澀不勝時,還有幾分不甘:好不容易等到大神開口,要對自己吐露心曲說那些軟綿綿的情話來著,她竟然睡著了!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