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思緒也有些亂,近來發生的一切都有些脫離了他的掌控,尤其是裴幸寧的幹預。
其實這是個很好的契機,將真是的自己曝露到他們麵前。畢竟,他不能總是扮演另一個角色,在這個弱肉強食,魚龍混雜,規則縱橫的圈子裏,他必須借用曾經的身姿破立而出,才有可能重新站立在頂峰。
他太了解這個圈子了,而且現在已經不像十幾年前,俊男美女不多,現在有大把的青年才俊,長江後浪推前浪,每個人都極易過時。邱涵這樣僅有俊美外形的少年,更是如雲煙過目。他不拿出十幾年的積累,要在無數的新人中脫穎而出實在是太難了。
雖則,這很傷害裴幸寧的感情,可是他真的不能接受那種安排好的生活,尤其是,這個傻孩子他已經有了自己的夢想。他那點僅存的良心希望自己能夠不要腐爛的那麼徹底,所以他還想在堆滿杯具的茶幾上擺放一兩朵鮮花。
湖麵平靜,他默默的看了一會,心情也慢慢的不在波動。
他承認,他願意沉溺在裴幸寧那份關懷中,他能看得出也能感受得到,那不是造作,那是發自肺腑的溫暖。但是,他終究不是邱涵。就算他希望有人來愛他給他關懷,他也希望那是給真實的他。
既然已經如此,那就隻好這麼錯將下去,邱涵輕歎一聲,收回遠眺的視線,轉了身準備回去,他想跟裴幸寧好好談一次。
衛亞銘正從身後走來,與他碰了麵,笑問:“不生氣了?”
他淺笑搖頭,問:“幸寧哥還在病房嗎,我去找他?”說著抬腳就走,衛亞銘在他身後緊跟了一句:“幸寧回去了。”
邱涵身形一頓,慢慢的低了頭,睫毛垂下來遮住所有的情緒,淡淡的說:“哦,那我回去休息。”
看著他慢慢離去的身影,衛亞銘在心裏說:真的是變了,說話間那種淡漠,舉止間那種從容,真的已經不是過去那個喜歡依賴經常撒嬌的孩子了。這個圈子果然會讓人快速成長,才不到半年,他已經迅速成熟。
那個男人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跡,也在漸漸地消退,幾乎不見。
裴幸寧昏頭腦漲的下了飛機,他這一夜都不曾合眼。站在機場看著來來往往的人流,心慌的難受。
叫了計程車,方向是裴東封的墓地,他忽然很想去看看那個老人。
裴瑞正在掃地,秋天了,落葉積了滿園。他無意間抬頭看到一輛白色的計程車過來,疑惑的拄著掃帚靜靜的看著它。意外的,下來的人居然是裴幸寧,他連忙扔了掃帚跑去開了大門。
“哎呀幸寧,你怎麼突然跑過來了?”裴瑞頗有激動地上下打量著他,瞧他臉色不太好,就問道:“這風塵仆仆的從哪裏來啊?”
裴幸寧溫和的笑著:“我去看了一下小涵,剛下飛機,很想……爸爸……”在喉嚨裏咕噥了一下,這兩個字還是哽的他眼淚都流出來。
裴瑞連忙道:“好,好好,先進屋歇歇腳,我鍋上還熬著粥呢。”
裴幸寧擦了擦眼睛,換上笑臉說,好。
和式的木屋,簡單的家居,熟悉的粥味,一進屋就感覺到溫暖。裴幸寧脫了鞋子,盤腿坐下,打量起四周。
牆壁上有一個木製的老舊相框,裏麵都是些老照片,裴幸寧看不清楚便站起來湊近了看,有些是裴東封年輕時候的,也有他和三個孩子一起的照片。
裴瑞進來的時候剛好看到裴幸寧拿著手在撫摸照片上的人,他的聲音驀地就蒼老起來,長長的歎了口氣,說:“先生走後,小涵從來都沒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