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服。
這個樣子來結束,簡單得就像是兩個小孩子鬧別扭。但也僅僅是“像”而已。
風默安靜地看向桌上的書,抿緊唇,攥緊顫唞得更加厲害的手指,幾乎是用盡全力才讓它們停下來。他俯身把書拿過來,又抽出紙巾仔細地把濕的地方擦幹,翻開封麵認真地看了看目錄,又合上。掀開被子下床,赤腳走到窗前拉開窗簾,把書放上窗台。
這時正好是一天中陽光最猛烈的時候,弄濕的地方很快就會幹,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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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站著幹什麼,腿不難受?不知道太陽很曬?”
耳邊突然傳來一個低沉冷漠的聲音,似乎含著些怒氣,隨即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從身後繞過來拿起已經曬幹的書,舉高後翻了翻,似乎在檢查什麼。
風默抬頭看著那雙手,眼睛不由微微睜大,整個人懵得有些反應不過來。
他什麼時候回來的?
“站著發呆發了將近二十分鍾還不知道挪窩,連別人進來都不知道,打算站成雕像?還不快回床上去。”身後繼續傳來帶著嗤笑的聲音,緊接著另一隻手放在男孩的肩上,半推半扶著人往床邊走。
風默眨了眨眼,手指抖了抖便抓緊身上寬鬆的病號服下擺,低下頭隨著肩上的力道回到床邊坐下,然後感覺到少年鬆開手,拉過一張椅子坐到他對麵,手裏握著一支筆在打開的書的扉頁裏刷刷寫了幾筆,然後遞給他看。
那裏隻有兩個字:風默。
“本少第一次送人東西,不能不要。”明顯強硬的態度和微怒的口氣。
“……不知道你喜歡什麼,這本不喜歡也收著。過一陣子等你腿好,喜歡什麼可以去我家挑……不準再跟我鬧別扭。知道沒?”說著又伸手握住男孩攥緊的手,微微使巧勁把用力得指節發白的手指一根根掰開,然後握住汗濕的手,沒有太過用力,隻是穩穩地握著。
風默低頭看著交握的手,緩緩眨了眨眼,又閉上。為什麼明明應該感到溫暖,卻還是很難過?
“你不喜歡,我就不會逼你說話,要寫字或者點頭搖頭都隨你。
我不夠了解你,但隻要你願意讓我了解,我就可以接受。好壞都可以。
我性格一直是那樣,不可能說變就變,我也不會改變,但是可以妥協。
……朋友,一開始都這樣,但我認定了就不會輕易放手。
……楓無凜。你可以叫我凜。聽懂了就點頭。”
椅子裏的少年俯身湊近低頭的男孩,聲音沉穩溫和,深藍的鳳眼緊緊盯著麵前的人五顏六色卻又柔軟順貼的發。
說出來的,都是變相的妥協……和帶著挫敗的溫和。
其實在摔上門之後就可以一走了之,話不投機半句多,沒必要過多地糾纏,何況是男孩先拒絕了他的示好。
但是步子卻怎麼也邁不出去。滿心的憤怒、失望,還有……不想承認的挫敗和失落。
隻是一個陌生人罷了,卻因為一開始那種平靜溫暖的氛圍而……生出留戀。理智上不願屈服,他一向唯我獨尊,何必回頭?
但是就是有這麼一個人,讓他就算不甘心也明明白白地知道:這個人是不一樣的,放棄了的話……會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