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程君綾還堅定的認為自己隻是覺得占有一個人的心,可以肆意的捉弄他,看他為自己團團轉,實在是,太好玩了。
他很想看看,那個人能為他死心塌地多久。
終於送走了那位偏執狂病人,程君綾看了看時間,已經晚上八點多。助理小姐早一步收拾好東西,探頭進來:“老板,我走先啦!”
周身桃花粉色氣場,估計又是交了新男友。程君綾點頭讓她先行離開,反正他回去也無事可做。
他望著窗外,忽然抬起右手,仔細看著它。
不能想象,它在前幾日用力刮向莫天茗的臉頰。程君綾閉了閉眼,莫天茗在那一瞬驚愕的表情,以及他立即恢複常態的鎮定自若,再度清晰浮現在眼前。程君綾不禁苦笑,他又一次因藍又的事挑戰了莫天茗的神經。
而另一方麵莫天茗那麼快就冷靜下來,也讓他感到有些莫名的焦躁,這次他無法推測對方究竟是修煉到家,對他的傷害也能淡然處之,還是已經對他無所謂了。
終於還是約出莫天茗,程君綾正想著怎麼開口,就聽到莫天茗說:“算算我們也做了很多年朋友。”
程君綾一愣:“怎麼會是朋友?”轉頭看向莫天茗,回答說,“我們一直都是拍檔。”難道不是嗎,“朋友”哪裏有“拍檔”那麼默契,那麼貼心,就好似左手跟右手一起。
“真可惜,現在,我們沒有可以再次合作的機會了。”莫天茗喝了口酒,淡淡的說道。
程君綾隱約覺得這句話有別的意思,但其中的意喻過於飄渺,一時抓不住。
這之後,忙過了頭。過年時隻匆匆回了一趟本家,在那個夜裏隔遠看到了莫天茗的身影,他不知為何心裏微微一顫,轉身走開。而另一邊藍又夫婦不在香港,程君綾也不必空出時間考慮他們的事。藍又這個人對他而言,意義不凡,硬要說就是有點像是他最後的精神淨土,如果對方過得不好,他就沒有辦法安下心來。
莫天茗說的是對的,不能沒有對方的那個人是他。
他隻擁有“藍又”,那有什麼辦法,放開手就什麼都沒有了。哪怕藍又已為人夫,他也依舊扮演守護者的角色。
然而這次,藍又離港多時,近日才回來,他偶爾空閑想的也隻是莫天茗那個令他頭疼的家夥。那家夥桃花氣場強大,光是站著不動也能招蜂引蝶,說是喜歡他,卻永遠一副淡淡定定的模樣。他隻能用各種方法測試對方是不是仍然對他死心塌地。
隻是他這樣去查探對方的心,又到底有什麼意義。
程君綾忽然發現自己既卑鄙又幼稚,用盡方法也不過就是為了確認莫天茗一直在他身邊,確認他還擁有莫天茗那個家夥。
想到這,他決定搞定眼前這個麻煩的病人後,就去找莫天茗說清楚。
程君綾帶著忐忑的心情,按了門鈴,久久沒人回應,他皺了皺眉,掏出備用鑰匙。
滿眼的白色。
帶著薄薄的灰塵味道。
幾乎是一瞬間,他明白了莫天茗那晚說的話。
“我們沒有可以再次合作的機會了”——原來就是指他終於要放棄自己了。
他還以為自己好歹是專業的心理醫生,沒想到人心原來複雜到這種地步,你永遠不能把握住一個人的心理波動。
程君綾呆坐在空無一人的客廳,他知道莫天茗喜歡坐沙發哪個位置,喜歡把資料都堆在書房,喜歡一邊打實驗報告一邊喝啤酒……他到書房,看莫天茗生活過的痕跡,忽然發現了那一大堆他送的禮物,很多沒有拆封,也有不少拆開了又胡亂包回去放在一邊。
程君綾不由退開幾步,靠在了牆上,沉默的看著那些禮物,抽一支煙出來點燃,過了好一會才低垂下眼簾自言自語道:“既然不喜歡,而且都要逃開了,不是扔掉更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