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少見!

“不能退!”馬遂瞠目欲裂,退,必死,不退,或還有將功贖罪的機會!

盧琛親自帶兵衝擊了一陣,祁軍陣型已現鬆散,但祁軍畢竟人多,別說三十萬人,就算是三十萬匹豬,用刀砍都得砍上三個月。所以想要取勝,還得讓他們自亂。這個時代指揮士兵作戰,靠得是鑼鼓和旌旗,開戰敲鼓,撤退鳴鑼。而軍隊的眼睛,就是令旗,十人有十夫長的旗幟,百人有百夫長的旗幟,一直到主帥,每個作戰單位都有旗幟。在混亂的戰場上,一個士兵最多看到自己周圍幾十人,多了根本看不見,所以每個單位的旗手都得盯緊自己上一級旗幟,判斷行動前進的方向。大戰時中軍大旗一動,下麵各級的旗子就要配合起來接受信號或者反饋,作戰人員則根據旗子的動作擺出陣勢,或分兵,或追擊。一旦某處通信聯絡失效,軍隊的戰鬥力就會直線下降,而完全沒有令旗指揮的大軍,就是一群無頭蒼蠅,不成氣候的散沙,人再多也沒有用。

盧琛將目光轉向沐澤的皇旗。

俗話說,將是兵的膽,領頭的若是嚇破膽掉頭跑,下麵的士兵還不失去鬥誌,紛紛跟著皇旗跑?

原本身處陣地後方的沐澤是沒這麼容易暴露在他視線中的,然而此刻祈軍陣容暫時被衝散亂,皇帝的座駕也就暴露了出來。一個從未上過戰場見過世麵的少年人,麵對敵人的衝鋒,他還能穩坐如山?

盧琛調轉馬頭,帶隊突然朝沐澤的方向衝了過去。

☆、第 136 章

盧琛騎著通體雪白的奔宵,帶著精心挑選出的數千士兵,奔跑如飛,排成錐形陣,像一柄利刃般直插敵陣,橫貫穿出,強行將祈軍陣型割裂開來。在這個通訊基本為零的時代,聲音傳不遠,一旦陣型被衝散開,士兵看不到前方的令旗,就無法判斷下一步的行動。為了躲避盧琛騎兵衝擊所帶來的壓力,祈兵紛紛不自覺地分別向左右兩邊彙合,結果在中央形成一道缺口,露出位於正中間的帝駕。

盧琛預計的時機終於來臨,立刻調轉馬頭,衝向沐澤所在陣地。誰也沒有料到盧琛居然能衝進原本最安全的中部陣地,麵對這支突然出現在眼前的軍隊,保護皇帝的近衛軍大驚失色,匆忙招架,雙方士兵擁擠在一處,場麵一時間混亂不清。

正在這時,盧琛看準時機舉弓一箭射向沐澤——他帶隊騎著馬衝到陣地內部,沐澤已然進入他的射程範圍內。羽箭化成一聲尖銳的呼嘯射向沐澤,所有見到這一幕的人幾乎都忘記了呼吸,短時間內無法做出反應。一絲快意的笑容從盧琛的嘴角邊浮起:殺人這種事對他而言再簡單不過,他有信心,這一箭會像他曾經射出的千百箭一樣,百發百中,然後看見那個曾令他嫉妒得要發狂的小皇帝應聲倒地,氣絕身亡。這短短的一刻,他似乎已經預見問鼎天下這條路上的最大障礙被清除後,他的人生一下從陰暗抑鬱變得華麗燦爛,就連戰場上慘烈的喧囂聲都變成了歡欣鼓舞的回響。

然而這短短的一瞬不會無限的延續下去,弦聲響處,又一枚金色利箭從相反方向飛出,“叮”一聲同盧琛射出的羽箭相撞,兩箭在空中交彙,濺出零星火花,接著齊齊墜落。

情勢急轉,盧琛一怔之下望向前方,卻見那個穿著明黃色盔甲的小皇帝,脊背筆挺站於禦駕之上,手持一柄黑色犀角大弓,精致的眉眼間布滿淩厲寒霜。沐澤手上動作不停,從旁抽出一枚金箭,再次挽弓搭箭對準盧琛。

盧琛大吃一驚,他千算萬算卻沒有算到沐澤開弓射箭的本事竟然不弱於他!從沐澤登基起,他就一直在關注這個少年,收集各種關於沐澤的消息。在他心中,這個少年或許比同齡其他人要優秀,然而也僅僅是優秀罷了,盧琛自認易位而處,讓他坐上沐澤的位置,他能做得比沐澤更好,因為沐澤也不過是有些超越同齡人的心機,他卻是經受過戰爭的磨礪,還比沐澤大了整整十歲,有著更豐富的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