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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沉溪洞已毀多年,自然氣象流轉,如今洞內,也隻是變了另一個模樣。

也幸歸他毀了,慕容紫英起身歎然,如今遺跡依然讓他感受到那份強烈的似曾相識。以前隨天河菱紗並沒有少來過,不知是不是此行之故,竟喚得記憶中的那些片段如此清晰。

“師叔有任何差遣,不問原由,弟子縱然粉身碎骨也要達成。”

現在想來,說這句話,是為了自己對一向尊崇的宗煉師伯的承諾,同時,還帶了一點,因為初見有人能被封玄寒而睥睨人世的驚奇,與敬懼。

六歲上山修道,慕容紫英不僅沒有因為脫離凡塵而不諳世事,相反的,他卻因此更早的體會了百感千觀世態炎涼。

師父早去,師伯忙於問道,而自己又因才華招嫉受同門排斥,雖此生無悔入瓊華,然此生得慕容紫英尊崇敬慕之人,除了他師父師伯,當今世上,隻有玄霄。也隻餘下他和那個曾經換得他萬死不辭般辛勞奔波的男人。

也正是和這樣一個人,

再見時,恍若隔世。

“是你”

他沒有想到,他還會認出他來。他也沒有想到,他會率先叫出他的名字,慕容紫英。

有一點心緒分憂,被定在九玄噬心機上的那個男人,就和當時劍林禁地裏的一樣高不可攀。

盡管如今你為罪囚我為人主,盡管記憶裏的一切就像這漩渦深處的海床一般漸漸老去了,盡管現在的慕容紫英滿頭銀發比之玄霄還更顯滄桑,盡管那麼多的恩怨情仇他們都還忘不掉,盡管,再回首時,已是百年身。

然而麵對此情此景,他還是慢慢欠下了身子,寒冰般的暗流沒能滲進他如今的功體,卻推起了那一髻素雲銀須傾瀉海底,他單膝跪下,一如當年,叫他一聲——

玄霄師叔。

你近來可好。

玄霄看他,看如今這個鶴發童顏波瀾不驚的青年還是不是當初那個對他說著粉身碎骨萬死不辭的無知小子。

慕容紫英抬首,自身的仙訣照不通亮這萬年幽深的東海漩渦,而師叔的那眸子百年寂寥沒想到卻是如斯的深邃起來,竟比當日瓊華一別時還要深還要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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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紫英暗笑,玄霄未發話他也不會動,倒是暮然想到“別”字時有些出乎意料。是啊,如今世事,他也算是故人。

“你且收禮罷”

“我與瓊華早已緣盡多時,你若為承宗煉一諾,大可不必再稱我做師叔。今日玄霄,也早與那幾人沒有瓜葛。”

紫英知他說的是天河,輕輕歎了一口氣。

玄霄也閉目懶得問他是如何找到這裏來,準備對來人視而不見,

卻不想,銀發的青年緩緩從懷中取出一物,青光瀲灩,竟是一紮青玉簡。

“?!”

“師叔,今日你且隨弟子同回吧。”

第 4 章

生如浮雲,轉瞬成空。此中道理,你我怎會不懂?然而天行有道竟是超脫了生死,任誰,逃也逃不掉。

“娘娘”

托盤的小仙有些怯然的喚了一聲才引得失神許久的九天玄女回頭。

何為天道,凡人無知,總以為修道成仙便可往來六界縱情灑脫,殊不知神也有神的無奈,順應天道誰敢不從?

低頭最後瞥了一眼手邊的仙班名冊,縱九天玄女也不禁眼神一暗,素來視人為愚昧的她今日卻沒來由的惆悵起來,不為別人,隻為了今日下界時麵前那個眉宇輕靈卻執著未改的青年。

“慕容紫英,你身為瓊華弟子理應明白天命不可更改,念在你百年之前所為,本座便不多加為難,隻要你交出望舒即可。”

“娘娘恕罪,慕容紫英並非有意背天,隻是這望舒劍乃我摯交好友的遺物,我並無權利決定它的往來,我曾承劍主一諾,替他好生看護此地,斷不能將其遺物失沒,若娘娘有意,可先行到鬼界問過劍主再說。”

“你!”區區一介凡人竟敢如此謝絕神意,慕容紫英,百年來,你雖有精進卻萬未到可挑釁天道之時。

“紫英不敢違逆天道,然也曾妄斷娘娘要望舒劍一用是否與羲和劍一事有關?”

“不錯,你既已察覺到劍氣波動,我便說與你,當日被打落東海漩渦的瓊華弟子玄霄身為羲和劍宿主百年以來不知悔改,雖未墮入魔道,然其心魔一日不除,便一日視為憂患,上天雖有好生之德僅念他放棄羲和劍主身份便放他再入輪回,他卻拒不接受,為今之計,隻有動用望舒一力來收服羲和之威,護衛蒼生。”

“百年已度,何以今時今日被困海底的羲和會突然震蕩?” 少年目光如水星眸無波

“紫英造詣雖微然夜觀星象也大致得知年內將有濁氣侵天,屆時東海震蕩結界破裂,娘娘是否擔憂……”

“大膽凡人!竟在此妄言天機!”

神氣渙散,慕容紫英猜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