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我幼稚說得很對啊,所以我一直努力在改——雖然改得那個——還不是很徹底,不過我真的有改啊!還有還有,剛醒過來的時候我之所以叫敖丙的名字是因為——”少年頓了一頓,掂量了掂量之後有些懊惱地放緩了語速,“你也知道,當年是——是我的乾坤圈打死了他,所以總是放不下;那時候又剛剛好想起了過去的事——絕對不是把你認成他的!你、你不明白麼?”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把我認成他,你隻是一直想著他而已——楊戩忽然覺得有些煩躁,便甩了甩胳膊;哪吒見他表情更加不豫,雖然心裏也冒出小小火頭,卻覺得始終是自己有錯在先,所以硬是壓下了怒氣,更加放低架子小聲說道:“龍王來逼我自絕的時候,隻有你一個人站出來說相信我——那個時候我就想著,如果能複活的話就一定要跟你做最好最好的朋友。我們就像過去一樣不好嗎?”
看著楊戩桌上那些萬年不變的高聳卷宗,哪吒不自覺地吞了口口水才往下說:“你若是喜歡這種工作,我——我也可以幫你的,我數學學得蠻好,至少——至少比政治好。做完之後跟以前一樣打打架,然後帶著哮哮和小小去散散步,看看星空釣釣魚什麼的好不好?兩個人做總是比一個人快的。”
聽到“最好最好”這四個字,楊戩繃緊的心弦鬆了一鬆,便不再著意避開哪吒認真的眼神,聽到最後正要答應,卻聽得不遠處傳來幾聲歡快叫喚——原來是除天化之外的黃家兄弟和黃飛燕跑上前來。這幾員小將沒有道法,被丞相勒令隻能在陣外一裏處遠望,一直沒有機會向離開了百日之久的哪吒傳達他們的喜悅之情,所以現在才趕到相府,一窩蜂似地將紅衣少年圍在當中問長問短。哪吒好不容易才一一應付過去,又跟他們約好晚上一起喝個痛快,這才得以擠出人堆跳到坐回自己位置的楊戩身邊伸出小拇指笑道:“那就這麼說定了,咱們拉鉤上吊,以後再也不鬧別扭了!”
“李師弟,我這個人——喜歡清靜。”聽得楊戩淡淡說了這麼一句,哪吒連忙點起了頭:“我知道我知道,以後保證不和別人在你的辦公地點聊天!”
“我的意思是,楊戩和師弟你興趣不一性格迥異,無謂遷就;往後隻敘同門之誼,其他的可免則免,於你於我都有好處。”說完這句話之後,楊戩強迫自己將目光從那早就開始模糊不清的紅影上移開,略略低下頭去,擺出把注意力集中在卷宗上的樣子。雖然哪吒縱輪離開隻須一瞬;楊戩卻覺得聽見了無數漸行漸遠的腳步聲,清晰而響亮——好像有無數隻腳掌在自己的心上踐踏,踩得泥濘不堪之後還要使勁抬起腳跟再奮力蹬下,然後再碾上幾碾。
他已經說了,把你當成最好最好的朋友,這還不夠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