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段(1 / 3)

聊聊——沒想到剛剛走進王府便聽見裏麵傳來哪吒的說話聲:

“勝敗乃兵家常事,你隻是運氣不好碰上捆仙繩了——那玩意兒連我師父也沒轍呢,有什麼好難過的。你看我,臉被打成這樣也沒說什麼。”少年的語調很是歡快,聽起來絲毫不像作假。“如今都是一殿之臣,道法各有玄妙,沒人會笑你;想想雷震子那張臉——咱們照老辦法,誰鬧事就扁誰不就行了?哎,你倒是說句話啊!”

“話是這麼說,可——”黃天化難得沮喪,聲音細小得很難讓人聽清,所以哪吒很快就將其打斷:

“再有,我聽二哥說,那土行孫在昆侖學藝是百年之前的事了!輸給一位老前輩一點兒都不丟人啊,雖然青出於藍勝於藍,也總要給青一點點時間嘛。你才二十來歲,日子還長著呢;等你進步之後再出氣也不遲呢——到時候打得他人仰馬翻,再像他戳你的玉麒麟一樣戳他,順便在那大光頭上畫些花花草草!”想到這兒,哪吒嗤嗤笑出聲來,便是黃天化也嗬嗬了兩下,雖然麵孔窘得發紅,心情卻好了很多,不一會兒便出了個餿主意:說那打傷哪吒的罪魁禍首是自己姑姑看管,不妨在飲食中加點瀉藥,玩得她稀裏嘩啦。

“所謂傷痕,是男子漢的勳章啊。”哪吒連連搖頭,還有些趾高氣揚地聳了聳鼻子;結果又招來一陣嘲笑,說他如果真的不在乎,上殿的時候就不會捂著臉。“你不會看上那女子了吧?”見他不願複仇,黃天化靈光一閃,笑得有點鬼祟,“說實話,她確實長得不錯,脾氣也似乎比我那野蠻的姑姑好些。”

“其實——我不能算男人!”哪吒一言既出,嚇得黃天化急忙後仰,因為凳子沒有後背,所以咕咚一聲摔到地上;黃家長子爬起來之後抖顫顫地給自己倒了杯茶,錯眼看見對方實在表情認真,噗地一聲又將口中茶水噴了出去,踢翻了兩個凳子之後勉強背靠廳中立柱叫道:“這一點兒都不好笑!”仿佛身染重病,嚴重氣虛體弱。

“放心,我也不是女人,什麼授受不親的毫不相幹。”為著通過黃天化向那似乎對自己有些朋友之上情意的飛雁傳達訊息,哪吒決定將自己的秘密和盤托出:“那個,你也知道我以前是靈珠子,現在又是蓮花化身,根本沒什麼陰陽之分,說得難聽一點是男不男女不女,說得好聽一點是男人欠了那麼一丁丁——所謂欠了一丁丁就是絕對不可能娶妻生子那一種。”知道對方是個三歲上山修道的純潔小男生,所以哪吒把話說得非常清楚,聽得天化最後竟然眉峰緊縮雙目含光,一再向他道歉說以前自己實在過分,不該與他為難……

“切——其實我才不要什麼娶妻生子呢,要你同情作甚!”與黃天化告別之後,哪吒蹦蹦跳跳地離開王府花廳,低聲發出了感慨。抬頭看見楊戩一動不動地站在門檻裏麵出神,他先是愣了一愣,然後告訴自己說打個招呼是包括在同門之誼裏的,便勉力擠出笑容上前嗨了一聲。與主人寸步不離的哮天犬自然是奮力地搖起了禿尾巴,表示內心喜悅的同時被獎賞了一個它最喜歡的甜食蜂蜜餅,犬兒馬上開始大吃,連掉在地上的碎屑也不放過——其貪婪模樣感動哪吒又給了一個。

“楊師兄是來找天化的吧,他現在應該還在廳中。”規規矩矩地行禮之後哪吒才小心地發出了說話,不想再惹他人不開心。

“他既已提起精神,楊戩也不必攪擾;我回昆侖之時,廣成子師伯賜下良藥,說是可能對你的傷有些幫助,方才恰巧路過,我已經放在你房裏了。”

“多謝師伯師兄。”憋出這幾個字之後哪吒突然覺得別扭無比,於是當即跑開,隻差沒有拿出風火輪來。“師叔算得你即將化形,便命我一旁護法”——想起獲得蓮花化身當日他的說話,哪吒一邊奔跑一邊咬緊下唇:從一開始便是遵循師父法旨,到得今天並不是誰的過錯,隻是性格不合而已;說起來倒是自己不好,總是拉著他打架,做那些他不喜歡的事情,能忍這麼久已經很了不起了……少年狠狠擦了兩下眼睛,推開房門之後給不一定什麼時候進屋的寵物在桌上留了一堆鬆子,隨後便收斂心神打坐修行,並沒有理會桌上放著的那個小瓷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