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易把資料找出來時,客廳裏已經幹淨了許多。安瞳整整裝了三個大垃圾袋,然後收集著散落在各處的髒衣服放到洗衣機裏去洗,此刻他正對著陷落在沙發墊裏頭露出一半來的文胸進退不得。豆豆哈哈大笑,滿不在乎地拉出內衣,丟進了洗衣機。
“宇文晝說我這裏就是個巨型細菌培養皿。”豆豆一邊按著洗衣機按鈕,一邊自我解嘲,“誒,安瞳……”說到這裏,她從浴室裏探出頭來問,“你一會兒直接回學校嗎?”
安瞳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他本該去宇文的公寓,但似乎不應該把實話說出來。正猶豫的當口,豆豆就發話了,“今天宇文晝也不在家,你就在我這兒吃飯吧。”
“宇文醫生他去哪兒了?”安瞳終於忍不住問道。
“去機場接個朋友去了。”
晚上,安瞳跟豆豆坐在同一個房間裏,忙著手頭的事。豆豆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看了一眼,自言自語道,“宇文打電話來了……”安瞳抬起頭。豆豆說了一句你好之後,一反常態,直接從椅子裏跳起來,“小鳶?!可想死我了!……對,我回來還沒一個月……不是,是宇文晝那家夥不讓我去……是,我沒用,我對他言聽計從……明天?沒問題,不見不散……”
豆豆笑逐顏開地掛了電話,這才發現安瞳臉色慘白。她沉吟了片刻,而後走過來拍拍安瞳的肩膀,“不早了,回學校吧。”安瞳點點頭,豆豆把資料遞給他,然後笑著說,“走,我送你到樓下。”
豆豆一直把安瞳送到了小區的外麵,她見安瞳心事重重也沒有多說話,一招手攔了一輛出租車,然後淡淡地笑著說,“安瞳,你心地好,又肯努力,以後的日子一定會越來越好……”
豆豆不由分說塞給安瞳車錢,然後把他推進了出租車,“今天晚上回學校,好好休息。”她說完,衝他揮手告別。安瞳捏著手裏的錢,眼看著豆豆的笑臉消失在車窗外。
“您去哪兒?”司機大哥問道。安瞳還傻傻地盯著窗外,豆豆似乎在暗示什麼。他摸向另一邊的口袋,裏頭放著宇文晝公寓的鑰匙。“您去哪裏啊?”司機大哥又催問了一遍。
“嗯……東明大學。”安瞳囁嚅,緊緊攥著口袋裏的鑰匙,像是怕它長翅膀飛了。
鳶
“好,我知道了,聖誕節我回去。”宇文晝停好車,把電話換到另一隻手,深深吸了一口氣,接下去解釋,“我沒有故意拖延,我正在申請……我知道奶奶身體不好……我,我沒有,不是你想的那樣……”
沒等他說完,電話就掛上了。他閉上眼睛,歎息。街邊餐廳的燈光照進了車裏,在光與影之間,他的麵孔看起來無比疲憊。突然,他想起自己疏忽了一件事,趕緊抓起了手邊的手機。“安瞳?我要晚一點回去,你今晚不要回學校了……”
宇文晝叮囑完,這才下了車,走入街邊那家美麗的餐廳。這是鳶選的地方,自從結束工作回來之後,他們幾乎每天晚上都見麵,但他不知道這樣的平靜可以維持幾天。
“給我兩份牛排,一份五分熟,一份七分熟,再來一瓶法國紅酒。”晝把菜單遞給餐廳的服務生。彬彬有禮的服務生接過菜單,應著退開了。晝這才重新把目光投向對麵的鳶。
鳶略長的頭發像褐色的緞子閃耀著光澤,纖細柔軟的發絲漂亮得會讓女人嫉妒。晝的心微微地一顫,曾經就是被這張天使一般美麗的臉所吸引,再也無法把目光移開,以至於這一輩子似乎注定了眼裏隻有這個人。但是他的天使已經變了,而他自己也在變。
“昨天豆豆提到的那個小助理……”鳶的身子微微前傾,漆黑的眸子裏映著淡淡的埋怨,“在哪裏認識的朋友,怎麼不介紹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