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倚秋
一晃眼在方府住了一個禮拜有餘。
窗外明晃晃的太陽刺得人眼睛生痛。我懶洋洋地趴在窗前的桌子上,夏天還真是一個讓人犯困的季節。那天方遠山說了很多,但我總覺得他欲言又止,說的話有所保留。
盡管他給我解了很多謎團。可這謎團就像一個會分身術的忍者,我看到的隻是他的分身,真身可能藏在雲雨迷蒙的某個角落,冷眼看著我們所謂的邏輯猜測。
照他的說辭,子書墨織應該是一個很懂得鋒芒盡斂之人。可奇石這件事情,為什麼這麼多人知道呢?他不怕其他皇子知道後,知曉了他的心思,首先對付的就是他嗎?
當年雲皇妃的死,真的隻是這麼簡單嗎?巫山老人和她的關係真的隻是師徒嗎?還有方遠山本身就是一個最大的謎團。這麼多天他都沒來看過我,聽說正在查殺手事件。
那天走前,他頗有深意地說,如果對我的心思也是一種企圖,那他的確動機不純。雖然我沒談過戀愛,但這麼明顯的暗示還是聽得出來的。難道最近走桃花運嗎?兩個優質男人,都看上了我。
說起優質男人,還有一件事也很奇怪。我出逃,墨府沒有任何動作。如方遠山所說,我應該算是一顆蠻有用處的棋子,為啥子書墨織沒有追查我的下落呢?這弄得我異常低落,他就真的一點都不在意嗎?
亂七八糟地想了一個上午,又該吃午飯了。我發現經常動腦雖然細胞死得快,但人的心思也敏捷不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因禍得福呢。
瑞豐年,七月初八,天氣晴朗多雲,適合逛街。
將我冷落了一個禮拜後,方遠山終於良心發現,說要帶我出去玩玩。我和方遠山、綠兒,還有一個小廝,一行四人,慢慢地走往最繁華的街道。綠兒我是去方府自己挑的丫頭。小廝是聽說女性愛逛街,方遠山專門發來提東西的。
出門時,方遠山是說讓我坐馬車的,我嫌太麻煩。在現代,跟幾個姐妹去逛街,穿著幾寸高的高跟鞋,我也能逛幾個小時,就那麼幾條街,還要我坐馬車裏,那不是要我的命嗎。幸好我聰明,專門做了厚底的鞋。穿著走路不磨腳,不像繡花鞋,走幾步,腳底疼。
遠遠地,看見繁華的京都,人潮擁擠,色彩斑斕,看起來熱鬧非凡。
走近,各式各樣的店鋪,買雜貨的小攤兒,各色小玩意兒,琳琅滿目。麵館、酒家都人聲鼎沸。更別說此時的街道,孩子奔跑玩耍,儀態萬千的婢女扶著嬌柔的官家小姐,富家公子悠閑地騎著白馬,看著各色美女,各種小攤的吆喝聲,酒樓的招客聲,用人山人海、人聲如潮來形容毫不為過。
一路上,我走在最前麵,像從深山老林走出來的村婦,東看看,西瞧瞧,恨不得把這個陌生新奇的世界裝進自己的眼裏。街道上人多,也沒誰注意我這個亂躥的小女人。根據羊群心理,我還專愛往人多圍圈的地方走。
這可苦了跟在我身後的三人,綠兒跟姹紫一樣,跟了我一個禮拜,脾氣比我這個假主子也沒小多少,一路抱怨著。那個小廝叫守兒,紅著臉,一路跟我撞到的人道歉。
倒是方遠山,就像沒事的人兒一樣,臉上掛著笑,不知有多少妙齡女子拋了無數個媚眼,可惜這秋波明送也是白搭,誰叫他的眼都沒離開過我。弄得我在前麵走,老覺得有怨恨忌妒的眼神兒瞟過來,隻好裝作我不認識他的模樣。
老遠就看見前麵有一大堆人圍在一塊,肯定又有好玩的,我三步兩跳,麻利地鑽進人群中,扒開這個,擠開那個,好不容易終於到了最前端。
這是什麼狀況?
眼前,一個清瘦的女子,穿著白衣,頭綁孝帶,胸前掛著一塊牌子——賣身葬母。頭頂飛過幾隻叫烏鴉的鳥,我驚訝地瞪大眼睛,原來真有賣身葬母這回事,我還以為是電視上演的呢。
“這姑娘真是可憐,從小就沒了父親,現在連母親也死了,還有一個弟弟要養,這麼小的年紀,連住的地方都沒有,怕是要活活餓死啊。”周圍的群眾議論紛紛,說得悲切,一臉惋惜,好似他們都很同情這個賣身葬母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