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遠走到一個電話機旁,拿起來用手隨意搖了幾圈,說:“沒準還能用,不行咱就把它帶回去,當成古董沒準也能賣倆錢。”
“要帶你自己帶,我對鬼子的東西不感興趣。”我說。
致遠不樂意了,把話機放扔回桌上說:“我就是說著玩玩,你以為就你自己有愛國情操?我情操也不比你差。”
就在致遠剛轉身離開電話機,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那個沉寂了二十多年的搖臂式竟然響了起來!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我們三人同時一震,目光死死盯在了電話上。
電話機發出的鈴聲有些特別,不是連續的鈴音,而是‘鈴鈴’兩聲後,沉默一秒再重複‘鈴鈴’的聲響,‘鈴鈴’聲出現一次,就牽動我們的神經一次,當時的氛圍不單單是用離奇可以形容的了。
致遠離電話最近,腳下沒動地方,朝我倆問:“什麼情況?電話故障了?”
我搖搖頭,除非親自接聽一下。
致遠自言自語說:“該不會是我剛才鼓搗那幾下撥通了號,現在人家回過來了?”
我哭笑不得,這小子居然還有心思開玩笑。據我所知,這種搖臂式電話機通話前需要人工搖杆發電,這麼長時間沒用過肯定都沒電了,根本不可能打得通,再說這裏的電話隻有一條線路,所串聯的電話機都在分布地下要塞的各個房間裏,外界打不進來,除非要塞裏還有其他人。
“是不是九叔他們?”卓宇突然問道。
其實我心裏也有這種想法,不過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他倆不可能知道這個房間的電話號碼。
大約過了一分鍾的時間,‘鈴鈴’聲仍不停地從老舊的話機裏傳出來。我已經被折磨得即將崩潰,咬咬牙,大步走過去,一把抄起聽筒放到耳朵前,一聲不吭的聽著,心想,我他媽還就不信邪了,我非得要聽聽那頭是什麼玩意兒。
從聽筒那頭傳過來的是熟悉的電流音,沒有絲毫雜音,從我多次打電話的經驗來看,電話真的通了。
拿著聽筒,我有種窒息感,呼吸不由急促起來。僵持了十幾秒,我再也忍不住,澀著嗓子問了聲:“誰?九叔?”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自己都感覺到莫名其妙,明知道是錯的還要問。
電話那頭仍然是無休止的沉默,那種死寂通過電流傳到我這頭變得詭秘難言,就像掉進了無盡的空虛,找不到出路。我第一次真切的感覺到其實沉默也是有聲音的。
我有些崩潰,強打起精神又問了一句:“你是誰?”之後過了數秒,聽筒裏終於有了聲音,不過不是說話聲,而是呼吸聲,微弱,均勻,不急不緩,無比詭異的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我就像掉進了冰窟,全身冰冷,這裏除了我們之外,真的還有其他東西存在,但絕不是老九他們,他們不會開這種低級玩笑。
卓宇跟致遠見我的模樣以及剛才莫名其妙的話,知道有事發生,忙問:“怎麼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隻是沉默著把聽筒遞給他們兩個,這種東西隻有親身經曆了才能明白。就在電話機的聽筒剛從我手上遞出去的時候,黑色的聽筒裏又傳出了一個聲音,人的聲音。
“摩西...摩西?”
這種聲音我一輩子都忘不掉,低沉粗啞,晦澀生硬,仿佛來自於地獄。我拿聽筒的手一震,聽筒牽扯著話機一起摔到了地上,等卓宇再撿起來後,聽筒裏就隻剩下忙音了。
致遠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問:“剛才那聲音是從話筒裏出來的?”
我倆都沒有說話,精神仍在剛才的刺激中難以平複。致遠有些著急,又問了聲:“你倆倒是說話啊,那聲音什麼意思?”
卓宇收起手裏的白紙,放進上衣口袋裏,說:“那句是日語,相當於我們中國通電話中第一句‘喂’。”
致遠一臉茫然說:“不會是鬼子們的鬼魂兒寂寞了,找咱三個嘮嗑來了?”
我仍是驚魂未定,沒有搭理致遠的話,但希望不是鬼怪作祟。我緩緩神,如果換種唯物主義角度思考的話,有人聲就說明有人存在,但是這個底下要塞荒廢了至少三十年,不可能是第一批進駐要塞的日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