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估摸著距離,聽到腳步聲離我們不到五六米時,猛地爬起來拿手電朝腳步聲的位置照去,其他人差不多也在同一時間爬起來,在斑駁的光影裏,我看到一個怪物,很像脫水後的賈四兒,它沒穿衣服,光溜溜的皮包骨頭,弓著腰,縮著脖子,眼神躲躲閃閃,全身都是突出來的骨頭茬子,比非洲難民還誇張,尤其是那張絳紫色幹枯的臉,我曾在實驗室與之四目相對,至今仍印象深刻。
我們愣了幾秒鍾,阿天一個箭步衝過去,兩招就把它擒住了,畸形怪物扭曲著身子,嘴裏發出‘咻咻’的怪叫,聽得我頭皮發緊。阿天兩眼緊盯著畸形怪,仿佛要把它看穿一樣,怪物隻顧著扭曲反抗,腦袋幾乎要縮進脖子裏。
“這什麼玩意兒?能算人嗎?”致遠問。
卓宇說:“是人,就是它和鍾向東裏應外合,躲在暗處裝神弄鬼,它身上的腥味錯不了。”
致遠說:“人能長成這樣真他媽不容易了,宰了完事了,看著太堵心了!”
老段說:“它還有用,我們還得用它把鍾向東釣出來。”
這時候香味已經完全散盡了,我們朝四下張望了一遭,絲毫不見其他人影,鍾向東可能已經從這個地下空間逃走了。
“我草!有情況!”致遠突然吼了一嗓子。
我身體一個激靈,四下張望,沒見任何異常,我問他:“出什麼事了?”
致遠說:“別出聲,仔細聽聽,附近有‘哢哧哢哧’的動靜。”
我豎起耳朵,果然聽到致遠形容的聲音,而且這種聲音從來沒聽到過。
“這邊。”阿天手抓著畸形怪物走到飛機側翼下麵說。
我們衝過去,看到出問題的是居然是那兩個被阿天打昏的日本兵,我描述不出眼前看到的景象,隻能說眼下這種狀況跟賈四兒死後很像,這兩個日本兵的身體正在不斷脫水幹枯,幾乎在幾分鍾中就變成了兩具幹屍。
我們麵麵相覷,都是一種無從應對的神色,這也太突然了,我們甚至連日本兵因為什麼原因脫水風幹的都不知道。
“我們可能中計了。”卓宇說。
“中了什麼計?”我問。
“或許這也是鍾向東此行的一個目的。”卓宇說。
“殺人滅口?”老段問。
卓宇點頭說:“鍾向東得到黑石後遲遲不走,為的就是消滅掉從深淵裏上來的飛行員,避免情報泄露。”
這種可能性存在,但是有一點我想不明白,鍾向東是怎麼知道會有日本飛機從下麵上來,又耍了什麼把戲能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殺人?
“你們有沒有覺得這種香味像一種催化劑?”卓宇問我們。
“催化劑?你倒是說明白點啊。”致遠催促說。
卓宇說:“上次賈四兒變成幹屍那次筒子樓裏也有同樣的香味,跟這次一樣,我認為這兩者不是巧合,這香源可能又某種功效,能使特殊體質的人身體發生變異。”
“你的意思是賈四兒跟小鬼子的體質都不正常?”我問,其實我也想到了這一點,上次賈四兒也是這種情況,在香味中脫水而死。
卓宇說:“至少跟我們不一樣。”
我仔細想了想,我們幾個也曾著過迷香的道,但是我們誰都沒有變成幹屍,真的是因為體質不同而受影響?我感覺頭有點疼,在這種壓抑窒息的環境裏,深度思索問題確實是一件折磨人的工作。
阿天手拎著畸形怪物站在幹屍旁一言不發,看表情很專注,我知道他肯定想到了什麼東西,但一直沒有開口說出來,對於阿天最近的反常態度,我心始終係著一個疙瘩。
忽然我們被一陣炒料豆般劈裏啪啦的聲響驚動,幾人同時走向深淵的位置,這種聲響就是從下麵傳上來的。
我們往下看去,深淵底下黑漆漆一片,毫無視線可言,不過那種絲絲拉拉的聲響卻大得驚人,激得耳朵一陣陣耳鳴。
這聲音我們曾經聽到過,就是深淵底下散發上來毒氣那次,老段跟老九幾個都中了招。而這次的聲響比上次大得多,根本沒有可比性,幾乎可用震耳欲聾來形容。
我看到老九幾人都變了臉色,臉上陰晴不定。
老段大聲喊:“估計又是毒氣爆發了,咱趕緊撤!”
“下麵有光!”老段話聲剛落,致遠就跟著喊道。
我低頭看下去,一大片明晃晃的光斑正從深淵底下升上來!我頭皮發緊,上次我們也看到了光亮,但充其量也就像星星一樣一閃一閃的四下分布,而這次成片的光斑集體往上升不得不叫人浮想聯翩。
“上升的速度太快了!不走就沒時間了!”卓宇喊。